第 71 章 撫摸·

第69章撫摸·

懷恩本能的想要掙紮開他的桎梏, 可又哪裏敵得上他的力氣,手腕上的疼痛一陣一陣的傳過來,懷恩突然就覺得很委屈, 眼淚就像有記憶一般突然就落了下來。

好像她面對他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委屈了便可以哭,哭了他就會哄自己, 不必隐忍。

“朱辭遠你弄疼我了……”

懷恩聲音軟了下來,帶了些哭腔。壓在她身上的人似乎被這軟軟的一句話驚回了神, 他這才松開了手中的力道,起了身子,看向她的時候, 難得仍就顯出幾分無措來。

懷恩抹了把淚, 忙揉揉發疼的手腕。腳腕處有着鑽心刺骨的疼,她又低下頭來想去揉揉腳腕。

朱辭遠見她這般動作, 恍惚間才想起來方才他拖拽的時候, 似乎聽到她痛呼了一聲。只是他當時人失控着,都沒來得及思考。

好像所有的怒氣都霎時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他忙蹲身下來, 将那繡織金線牡丹的杏黃色繡鞋脫下來, 绫襪一解,果然足踝處有些紅腫,便有些自責不已,将她小巧的腳托在掌中, 替她揉按起來。

懷恩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氣的拿沒有受傷的那只腳往他懷裏踹。朱辭遠也不躲, 生受了幾下,只小心的揉按着她的腳踝, 眉不自覺間就皺了起來:

“是不是很疼?”

懷恩氣的抓起手邊的杯盞便砸向他,杯盞跌到他的肩頭上,又咕嚕嚕滾到地上。懷恩有些生氣的瞪着他,那顆淚珠子還挂在臉上:

“你說呢?疼死了!”

朱辭遠也不知怎麽的,原本在得知她還活着,他便急急的趕了過來,倒像生怕她跑掉似的,想确認一下眼前人的真假。

昨夜七夕長街,他看着她展露歡顏、生龍活虎的模樣,他是高興的。那一刻他的方才能确定,她是真的沒有死,她還活着。

他被這小丫頭騙了三年,可他一點都生不起氣來,慶幸她只是騙他。

原本打定了主意,再見她時可不能再把她吓跑了。他想好好的同她說說話,摸摸她的臉頰,問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什麽苦頭,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又長高了,有沒有變了模樣,性子還是不是一如往昔……

他希望她過得好。

可是在她轉頭就跑的那一刻,他卻忽然的慌了神,那些往昔的不好的記憶在一瞬間洶湧而來。

可他是真的怕,怕被她又跑掉,怕她又一頭栽進那奔流不止的河水裏,他轉身之間又是一具面目模糊的屍體,然後他顫抖着在她屍體上發現他送給她的玉墜。

起初他不肯相信,發了瘋的想去尋找去驗證。可每每一次希望點燃,又再一次的熄滅。怕他又要等上三年,三年又三年,再過三年,他還有沒有這樣好的運氣再找到她?

看着她眉眼如初,他不敢了,他不敢去賭。所以那一瞬間他失了控,終是弄傷了她。

朱辭遠站起身來,他朝她濡濕的臉龐伸出手,像夢裏無數次那樣。

只這一次終究不是那虛無的夢境。她終于不再會在他眼前如風煙般的消散開來,他真真切切的碰到了她的臉頰。那有些溫熱的淚粘到他的指尖上,現在這才真切的确定了眼前人的鮮活。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朝剩把銀缸照,唯恐相逢是夢中……

他的手便這樣抖了起來。

懷恩卻仍氣着,甩手便把他的手揮開,嘴撅的老高,撇過臉來也不看他。

朱辭遠卻笑了,還是他熟悉的懷恩。他還是擡起手來替她細細的擦着淚,一如往常那樣低聲地哄她:

“是我不好,一會兒讓你打回來。”

那一刻,仿佛他們之間沒有山重水複的曲折,沒有似真似幻的生死,亦沒有漫長而又難熬的三年。

仿佛他們只是絆了場嘴,鬧了場別扭,她氣得離家出走,他則好脾氣的追了上來。然後他服軟認錯地哄慰,她再耍耍小性子、發發脾氣,而後兩人便可重歸于好、永不分離。

懷恩卻看着近在咫尺的朱辭遠,忽然怔了神。這些年她一直不敢去想他,總也去逃避,也早已放下了松懈。覺得他定然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自己不會再被他找到。

然而她也會想象有朝一日他們再度重逢的時候,只是她以為那定然是形同陌路。往日裏無論是什麽仇恨、憤怒或是甜蜜,都該随着這三年裏淡淡的江南暖風悄然長逝了。

可是好像身體對他的記憶仍然清晰而真切,再看見他的時候仍然會委屈便哭、生氣了便發作。因為她知道,他會來哄她、包容她、寬縱她,他會依然珍愛她。

她吸了吸鼻子,撇過頭來不想去看他。她也不得不承認,往日裏那些濃稠尖銳的恨意和憤怒,都随着這三年在被慢慢的沖淡撫平。

感受到手被人握在掌心裏,懷恩本能的将手抽出來,只是那大掌卻又重新包裹了她的小手。懷恩擡眼看看他,他朝自己溫柔的笑着。

她索性撇撇嘴,沒有将手再抽回來。只是懷恩突然耳朵一動,是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這才猛的驚回神來,反應了過來。她連忙推開他:

“朱辭遠你快走!”

此時朱辭遠也聽到房外的動靜,聽得出來,那些人該是已把這房間圍了個嚴嚴實實。他只捏了捏懷恩的手:

“別怕。”

懷恩見他不動,人都要急哭了出來。她把窗子猛的推開,想要逼着他從窗口跳下去,卻發現窗外已是密密的铠甲士兵。突然就驟然失了力氣,跌坐了下來。

門外傳來一陣刀槍相交的聲響。

很快随着鮮紅的血濺在門上,那聲響便平息下來。那扇門被打開,朱承昭走了進來。

朱承昭看着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臉色變了變,只是他終究移開目光。他拍掌笑了起來:

“好一個癡情種啊!太子殿下,臣恭候多時了。”

懷恩瞬間臉色煞白,她幾是咬牙切齒的問出了聲:

“你利用我?”

朱承昭笑容收斂了些,看向懷恩:

“從你借我逃出宮的那一刻,你就明白了不是嗎?我們之間本就是相互利用的關系。”

他剛說完,便沉了臉色看着懷恩:“還不過來。”

懷恩只是憤怒的看着他,一動不動。

朱承昭一揮手,馬上便有士兵上前将兩人分別鉗制了起來。衛兵往懷恩身後一推,懷恩便踉跄着被推到了朱承昭面前。朱承昭扶住了她,捏起她的下巴擡起來,迎着她憤怒的目光。他笑得殘忍又陰寒:

“別惹我不快活,遭罪的可是你的舊情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