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不一樣的迎親(二更)

葉娴捏緊手中剛收到的銀票,緩緩掃過院內擺放着的各類嫁妝。葉康平倒是給她添了不少的東西,她雖然意外,卻并沒有多少感激。

她知道,葉府的好東西有不少都被容氏暗中攥在手裏。眼前的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原主作為葉府的嫡長女,還被她們取了性命,她們拿出這麽點東西,一點都不為過。

但是……

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手裏攥着的、張青剛剛派人偷偷送來的足足二千兩銀票,她的心裏卻是暖融融的。

她确實幫了張青的忙,但其中為自己的成份也不少。沒想到張青當真将上次皇上賞賜的東西全都折算成了銀票給她作嫁妝,且體貼地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雖然她手上有不少的嫁妝,但那都是些固定資産,一來她還根本沒有接手,不知道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貓膩;二來若是将來因為什麽事情她要離開,那些東西也帶不走,倒不如這二千兩銀票來得實在。這張青果然是個守諾又實在之人,難怪喻尚書會不介意他普通的出身,将愛女下嫁。

穿過堆滿嫁妝的院落,站定在正屋門口,葉娴微微仰頭看着正上方面容整肅看不出喜怒的葉康平。

迎親的唢吶、鑼鼓聲越來越近,辭別拜謝完親人,行完最後一禮,她就得坐上迎親的喜轎,徹底離開這個原主待了十六年之久的地方。

于她來說,對這個待得并不開心的地方,自是沒有什麽不舍。臉上用脂粉敷着的地方還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前天的遭遇。

但于原主來說……那坐在上面的始終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不能也不再想幫她得到父愛,那就讓她最後幫她全一次父女之禮吧。

葉娴緩步上前,看着葉康平的眸光忽地顫了顫,眸中似有亮光閃過,她別開了視線,抖了抖衣擺跪倒在地,向着他磕下頭去。

“老爺,不好了……夫人出事兒了……”

“什麽?她現下怎麽樣了?”

……

“小姐,要在這兒等等嗎?”

等到葉康平安頓好了容氏,在他們你侬我侬之時再向他磕頭辭別嗎?

葉娴擡頭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正上方,唇畔勾起嘲諷的笑意,果斷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不用了,走吧。”

在葉康平的潛意識裏,容氏母子女三人中的任何一個,怕是都比她重要得多。

原本以為那些嫁妝昭示着他對女兒的補償之意,卻原來,只要容氏有什麽事,被撂下的,還是她這個無母的女兒。

好在,她不是原主,對那份父女之情并無渴望。正所謂,沒有希望便沒失望。

沒有親人的相送,冷聲拒絕了尋常人家必不可少的一切繁文缛節,葉娴領着柳綠和翠兒二人,緩步步出葉府的大門,在周圍的一衆指指點點和悄聲議論聲中,獨自等待着迎親隊伍的緩緩靠近。

被陰謀算計充斥、沒有一絲溫情的葉家,她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而那些人的議論她即便不聽,也能猜到個大概。無非是說她粗魯跋扈、不敬長輩外加風流無恥,卻恬不知恥地挾恩求報,又說文曜之如何命硬克妻,如今娶她不知是報恩還是害命。

自從有了回去的希望後,她便放棄了費盡心思去洗清名聲的打算。一想到到了祈王府後,她既可以避開武靈木的暗殺,又能盡快驗屍賺到升級的經驗值,便也沒那麽排斥文曜之所說的挾恩求報的話了。

再加上,這本就不是內心期待的真正婚禮,接下來說不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不想把精力和心思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之上。

緩緩而來的文曜之,身姿挺拔地坐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之上。一襲比平日裏添了幾分透着喜氣紅色的黑色長袍,襯得他風姿俊朗,仍舊清冷的面容,似乎比平日裏少了幾分寒意。

遠遠看着葉府門前那一道蒙着紅蓋頭的孤單身影,他的眸光漸漸眯起,抓着缰繩的手緊了緊。

“駕!”

一道白影如同閃電般,從迎親的隊伍中疾馳而出,直向着将軍府門前站着的葉娴沖去,卻在圍觀之人的驚呼聲中,駿馬身子一轉,一雙大手抓住葉娴的胳膊用力一扯,穿着大紅喜袍蒙着大紅蓋頭的葉娴,便穩穩地坐在了同樣一襲喜服的祈王身前。

“你果然是迫不及待地想成為本王的女人!”低沉的話語響在耳側,葉娴擡起扶住差點掉落的鳳冠的手一僵,嘴角抽了抽,“不是王爺說我挾恩求娶嗎?不表現得迫不及待些,又如何能讓世人信服?喂,就這樣走街過巷,會不會太暴露了一點?萬一從哪處射支箭下來,那我可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啊。”

坐在喜轎中她好歹還能有個藏身之處,就這麽坐着,簡直就是一個引人注目的移動的活靶子啊。

她說過要配合他,可沒說過這麽不要命地配合呀。

萬一哪個角落裏真的蹿出一把刀或是一支箭來,她又不會武功,豈不真的要命喪當場?

“為什麽要躲?”祈王菱唇輕啓間,不給葉娴側身想跳下馬的機會,手上的缰繩再次一抖,馬兒立馬向着來時的方向再次疾馳起來。

她既已看穿一切,他也沒必要再瞞着什麽了。

迎親的隊伍見狀,忙也紛紛轉頭。二人的婚事,便成為了文昌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連新娘家的門都沒進便将新娘接了回去的一場婚事,之後在文昌國又是一番趣談。

“也是,我本來就是你用來釣魚的誘餌,自然沒有藏起來的道理。”葉娴無語凝淚,微縮着身子盡可能地将自己藏在身形高大的文曜之身前,氣得咬牙,“既是如此,你還騎得這麽快,豈不是讓人家少了很多的機會?”

一想到自己這條命還被不知道什麽人惦記着,她也覺得煩了。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就讓那一刀來得快些吧。若是天天過着這種被人惦記着性命的日子,她會瘋的。

葉娴透着幾分決然的聲音,令祈王的眸光不由得落在她瘦弱的肩背上,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但下一刻,身前的小女人不停地縮着身子靠向她,似乎在尋找着最為安全合适的位置,胸前時不時傳來的異樣觸感,令他的身體僵了僵,神經不自覺地微微繃緊,抖缰繩的動作自然跟着放緩,馬兒也立時跟着放緩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