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大婚前夕

“小姐,你的臉沒事吧?”柳綠緩步走到站在院中呆呆望着天空的葉娴身旁,看着她一片紅腫的左臉頰,眸中升起一抹心疼來。打開從藥箱中取出的綠藥膏,蘸了些許塗抹到葉娴的臉上。

“嘶!”突然的觸碰,令葉娴痛得輕嘶出聲,卻并沒有擺動頭,任由柳綠幫她塗抹,“今天,還真是諸事不利。”

先是被踹了一腳,心窩子到現在都有些不舒服,現在臉又被打腫了。翠兒還因為替她擋下那一鞭子,到現在都不曾醒過來。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早點結束……”

雖只是短短一月左右的時間,她卻覺得無比地疲累。原本她還覺得自己好歹是看過許多宅鬥作品的人,真要鬥起來,怎麽着也不會比這個時代的人差。到頭來卻發現,她或許還是只适合同那些不會争不會鬥的死屍打交道。

“快了,祈王并無妾侍,想必府裏會少了許多争鬥。何況,小姐曾經救過他的命……”一旁的柳綠卻以為她說的是離開将軍府,方才突然發現祈王竟然就是那日小姐救下的受傷黑衣人,她心裏倒對小姐以後的生活多了幾分期待。

畢竟有着一份救命之恩在裏面,想必祈王也不會置小姐于不顧。

葉娴沒去糾正,不置可否地含笑點了點頭,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祈王文曜之那張冷如冰山卻不得不說俊美無比的臉來,耳旁響起他說的為報恩而接受她的垂涎的話來。

“祈王竟親自将聘禮送來?帶個大夫又是為什麽?”

難不成還是未蔔先知,知道容氏要搞這麽一出,專門帶人來給她打假的?

那當然不可能。

“說是聽說葉夫人受了傷,特意派來給她治傷的。”

“給容氏治傷?”葉娴一怔,旋即卻面色變得有些難看,“我明白了……”

他奶奶的,又是親自送聘禮上門,又是帶大夫來給她的繼母瞧傷,無非是想告訴全天下人,他是個極重恩情之人。縱然她再不堪,因着那份恩情,他也會将她看得極重。目的是,為她……拉滿仇恨值!

該死的文曜之,利用起她來,還真是一點不含糊。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要想得到,就必須有所付出。

看在他還識相的份兒上,她可以很好地配合他,但若真要她冒生命危險……

對不起,她還得回家呢!

接下來的兩日,葉娴一直安靜地待在紫薇苑中……養傷。無聊時便将藥箱底下那本泛黃的書取了出來,卻只能看懂零星的幾個字,隐約知道這可能是一本藥毒兩用的書。但是,封面上那個有點歪斜加粗的黑字,她卻是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頭緒來。

“柳綠,你快來幫我看看,這是個什麽字兒?”她斜靠在矮榻上,招了進屋的柳綠到身邊來。誰知柳綠的眸光才觸到書上的字,便猛地移開視線,臉色驟變,“大小姐,此乃秘書,以後切莫把它示于人前,否則,只怕會招來禍患。”

這麽嚴重?

葉娴吓得差點将書扔在了地上,卻反而被勾起了心底的好奇,有心想叫柳綠幫忙解讀,她卻固執地認定那是秘而不宣的東西,堅決不肯多看一眼,倒是自動自覺地走到門口幫她把起了風來。

而她時不時投過來的那似乎帶着幾分敬仰的目光,更是讓她越發疑惑。

算了,還是我自己慢慢研究吧!

大婚前的最後兩日時間,葉娴完全事不關己地躲在自己的屋子裏,除了與送來一整套精致繡品作為添箱禮、又一再地就中秋宮宴上喻尚書和張青不曾出面說情之事道歉的喻菱兒聊了一整個下午,其餘時間便都悠閑地研究着那本秘書。

整個将軍府裏,卻是風聲鶴唳。

容氏其實并不知道鞭子淬毒一事,但鋪子、良田裏的貓膩以及對葉娴的算計被識破,已讓心中有鬼的她不敢直面葉康平,便借着額頭上的傷和落水一事,一直裝病不出。

周管家夫妻二人卻是被葉康平狠狠地處置了一番,不但撤去了他們內外院管事的職務,還直接被趕去了郊外的莊園裏,簡直是間接地砍斷了容氏的雙臂。

而因着府門前有人讨債一事,葉康平派了專人對葉府所有的産業帳目進行了清查,查出的結果,讓葉府又犧牲了數個質地上乘的青花瓷盞。

于是,到得八月十八這一日,再交到葉娴手裏的,便是債務基本清空很快便能賺銀子的吉祥首飾鋪和如意脂粉鋪,田産則換了南郊的二百畝水田。除此之外,還有好些葉康平親自翻檢出來的藏在庫房最裏面的金銀首飾、屏風、擺設等,連同祈王親送來的聘禮,竟是湊足了一百零八擡。

祈王送來的聘禮,大多是些奇珍異寶,名家畫作,雖看着不起眼,卻樣樣非凡品,已看得葉婧雙眼露出嫉妒之光。再看到幾乎空了一半的庫房,她的心簡直都在滴血。

“娘,您快去看看,吉祥首飾鋪和如意脂粉鋪沒有了,庫房裏的好東西也都快被爹爹搬空了,若是真都給擡到了祈王府,那女兒……峰兒以後可怎麽娶媳婦啊?”

葉婧急得兩眼泛紅,奔進容氏的屋子,昏睡中的容氏被驚醒,聞聽此言,猛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不行,那些好東西,都是我留給你們姐弟倆兒的,絕不能便宜了那小賤人……”

早在聽到葉康平竟然将吉祥首飾鋪和脂粉鋪子裏的帳目填平大半 ,還換了兩百畝真正的良田給葉娴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像是被人生生地剜去了,直接兩眼一閉,真的暈倒了。此時聽到連庫房都被搬了,又豈能不心頭滴血?

雖然,葉府很多值錢的商鋪都被她用手段私下轉移了,有些連葉婧都不知道,庫房裏放的也并不是葉府的所有物事。但,她就是什麽都不想給那個看着不順眼的小賤人。

急怒攻心之下,她只覺得胸口疼得厲害。

“哎呀,都怪你。女兒都說了裝病并非良策,現下好了,爹爹親自操辦那小賤人的婚事,又豈會讓旁人打将軍府的臉?自是要将府裏那些真真切切的好東西都搬出去的。沒了那些東西,我和峰兒的婚事,要怎麽辦啊……”

葉婧埋怨的話令容氏的動作更急了幾分,不待丫環上前扶着,便要跳下床。哪曾想一個不穩,竟是栽下床去。

被她的手帶倒的青花瓷瓶先一步落地,碎成數片,她的額頭磕在其中一塊最為尖銳的瓷片之上,立時鮮血直流,一片血紅染濕了她額頭上本來就綁着的繃帶。

丫環尖叫着撲上前去扶住兩眼一翻歪倒在地的容氏,一下沒接住,兩人滾在了一團,腦袋摔在地上,瓷片立時插得更深。

葉婧則在看到像是紮在容氏額頭正中的瓷片和她滿臉的鮮血時,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又碰倒另一張桌子上的花瓶。

細長橢圓形的花瓶掉落後,以極快地速度向着容氏的後腦勺處滾去。劇烈地撞擊,發出“怦”地一聲,花瓶來回晃了晃後,裂成了兩半兒。容氏眼睛翻了翻,身體顫了顫,便徹底一動不動了。

“娘……快,快去禀告老爺!”葉婧驚恐地捂住了嘴,伸手揪住了身旁的一位丫環,緩了緩心中的恐懼,才敢顫抖着向容氏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