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遺憾
第83章 遺憾
沈時忱口中的這個她, 指的是誰，Joe當然清楚。
眼前的人曾經那麽矜貴，高高在上, 是他想都不敢想能認識的人。
如今為了梁韻，貿然前來, 在那間與他身份極度不匹配的小小會議室裏，等了自己半個小時。
Joe心裏嘆了口氣, 有些不忍，“她現在很好。”
他說得沒錯，梁韻确實很好。
不說事業發展順利，片約不斷，拍的都是自己喜歡的戲, 又剛談下了一個全球的奢侈品代言。
梁韻現在就在劇組拍戲，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但是勝在安穩。
和沈時忱之間的事情，雖然Joe大多知道，可畢竟是別人的感情，不好多言。
只能把昨天梁韻說過的話如實告知, “沈先生, 梁韻說, 她已經沒有了愛人的能力。”
沈時忱心裏抽疼, 這段感情的結束，對她傷害有多大, 可想而知。
他其實還想問，以Joe對梁韻的了解, 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從小驕傲着長大，如今在她面前, 卻沒有一點自信。
目送沈時忱離開之後，那副失望的神情，盤在Joe腦子裏，揮之不去。
還是打算先不告訴梁韻，雖然看起來她已經恢複，可Joe知道，她還在強撐。
下午還是去了一趟劇組，兩小時車程，也不算遠。
到的時候，梁韻還在拍戲，Joe一個人坐進保姆車裏等她。
腦子裏還是沈時忱上午的樣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等梁韻忙完，抱着水杯回車裏，Joe看她坐下，神色無異。
“明天晚上頒獎禮，禮服按照你的尺寸改好了，一會兒我陪你去試試。”
梁韻嗯了一聲，有些累，閉着眼睛小憩。
怕影響她休息，Joe趕緊把手機調到靜音。
最近事情不少，他一直拿着手機回複，各種工作安排和洽談的合作事宜。
等她休息得差不多，就開車把梁韻接到品牌工作室。
禮服是之前就發給梁韻确認過的款式。
四面環繞的鏡子，暖白燈光下，工作人員給梁韻把複雜的禮服穿好。
抹胸款，厚重的純白紗裙，上面鑲嵌着紅色玫瑰刺繡點綴。
優越的肩頸線條，精致的鎖骨，一覽無餘。
Joe站在身後，不由得贊嘆，“音音，要不說咱倆有默契，我第一眼看見這套禮服，就覺得你會喜歡。”
梁韻淺淺地揚了下嘴角，以作回應。
思緒，又不自主被拉回到了曾經。
沈時忱蹲在她腳邊，細致又認真，給她穿純白婚紗的樣子。
明明已經平靜了一個多月，可從昨晚那一束玫瑰起，總是會想起他。
梁韻穩了穩心神，朝着鏡子裏的自己，默默安慰。
只是時間還不夠長而已。
再過一段，就好了。
她盛裝出席的，是一個國內頗有份量的電影頒獎禮。
周然的小成本電影，在歐洲電影節獲得提名後，也順利入圍。
兩人相輔相成，劇本好，梁韻表演細膩，拿獎的呼聲不少。
周然又去了國外不知道那兒待着，特意拜托梁韻一定要替她出席。
這種場面，梁韻已經能夠習慣。
一個人走紅毯，提着裙子，在背景板前定點站立，朝着閃光燈微笑致意。
一切水到渠成。
她如今算得上一線，被安排的位置自然就靠前，旁邊正好是姜南。
實在太有緣。
見面後，梁韻和姜南相視而笑。
臺上流程還在進行，姜南目視前方，和梁韻小聲聊天，“我看周然朋友圈，她現在人在南非，我都有點羨慕。”
姜南說羨慕，她又何嘗不是呢？
以前梁韻是小透明的時候，就曾經幻想，退圈以後，拿着攢下的錢回蘇城，有時間就去到處走走。
造化弄人。
一年前，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事業，現在能發展成這個樣子。
轉頭對着姜南笑了笑，“我也是。”
事實上，她已經在做準備，等手頭工作完成，給自己放一個長假，出國游學。
去法國的烘焙學校，完成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愛吃甜點，也想學着做甜點，每天都被香氣圍繞，自由自在。
收回視線，大屏幕裏，出現了一張她意想不到的臉。
熟悉到刻骨的俊朗面容，此刻就在眼前。
沈時忱是這場頒獎禮背後的投資人之一，被鏡頭掃過，溫和地笑了下。
現場有些躁動，因為這樣出衆的長相和身份，實在是很難讓人冷靜。
梁韻瞬間呼吸暫停，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沈時忱會在這裏出現。
主持人介紹，他是某資本創始人，梁韻聽得模模糊糊，只知道，那兩個字，和卓悅無關。
也是，他在紐約那邊早就事業有成，要參加這樣的活動，實在輕而易舉。
可梁韻不明白，他來這裏做什麽？
和自己，又有沒有關系。
身旁姜南看她一直發呆，左手肘輕輕抵了抵梁韻，“要開始頒獎了，我也看好你會拿最佳女主角。”
梁韻回過神來，低下頭，看着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勉強地笑了笑。
姜南還以為她是緊張，寬慰道，“沒事，要有信心，你真的演得很好。”
只有梁韻自己知道，她突然的不自在，到底是因為什麽。
按照頒獎流程，先從制作方和劇本開始，再到配角，再到主角。
最佳女主角，是最後一個公布的。
讓梁韻有些意外的是，上臺頒獎的嘉賓，有一個是唐中天。
另一個，是上一屆得獎的女演員，梁韻一直欣賞的前輩。
她的臉，和其他四位一同入圍的演員，都在屏幕裏出現。
等到唐中天念完“最佳女主角”五個字，鏡頭裏只剩下了梁韻，一臉懵懂。
姜南首先站起來鼓掌，極有紳士風度地扶着梁韻，走到上臺的階梯處，目送她走過去領獎。
舞臺上，梁韻一開始有些不知所措，看在觀衆眼裏，都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她确實也沒想過，自己能拿獎。
好在她迅速穩住，說了幾句感謝之類的致辭，忍住眼淚，走下了臺。
在臺上站着的時候，她的眼神，只敢定在自己空空的座位。
害怕視線掃到那個人，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落淚。
坐回到位置上，梁韻努力調整呼吸，兩眼含淚的樣子，都被認為是獲獎了激動所致。
頒獎禮結束，更衣室裏，她一個人坐着，等化妝師來幫忙換衣服。
外面輕叩兩下的敲門聲，有人推開門進來，腳步輕緩。
像是早有預料般，梁韻沒有說一個字，眼眸望向鏡子裏出現的挺拔身影。
那個她整晚刻意回避的人，此時就站在梁韻身後，也同樣看着鏡子裏的她。
沈時忱從沒有出席過這種場合。
不是沒有邀約，只是他從來不肯。
還好今天他在，也真正地見證了他的最佳女主角，站在臺上，發着光的樣子。
腳步聲靠近，梁韻的手不自主微微顫抖，還在努力維持鎮定。
那道再熟悉不過的溫潤嗓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音音。”
沈時忱的聲音裏，帶着無盡遺憾和期許。
梁韻站起來，轉過身，清澈的眸子裏，卻不見任何感情。
那樣的她，好像回到了最初，兩人剛剛認識的時候。
當時的認知，自己和他，不過是一場交易。
沈時忱看着梁韻，眼裏帶着溫柔笑意，“祝賀你，你今天很漂亮。”
他有太多話想說，又何止這一句？
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梁韻直視他的臉，像是在舞臺面對觀衆一樣尋常，“謝謝。”
時過境遷，她也能夠淡然地面對。
沈時忱終于克制不住，伸出手，指腹擦過梁韻額前，輕輕捋了捋她的頭發。
梁韻沒有躲，視線跟随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又回落到他俊朗的臉。
曾經無比熟悉，如今近在眼前，卻變回陌生。
分別以後，沈時忱不止一次想過，第一次見到梁韻的時候。
充滿靈氣，像是風中搖曳的白花，遺世獨立。
最後一次，她被自己失去控制的怒吼吓到，顫抖着流眼淚的樣子。
她現在這樣，很好。
比和自己在一起時，更加鮮活。
兩人無聲相視，沈時忱輕輕把梁韻困在懷裏，力道随着貪戀不斷加重。
聲音也變得哽咽，“要是，我們當初不是那樣認識，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梁韻下巴抵在他肩頭，沒有說話。
低低淡淡的一句，似呢喃，似告別，“梁韻，我會永遠愛你。”
懷裏的人忍住眼淚，“我不怕你了。”
想起最開始，她總是帶着畏懼，所以一直記得，沈時忱問過的那句，“為什麽怕我？”
終于，一切都過去了。
……
半年後，紐約的商業大廈，沈時忱剛剛處理好葉帆呈上來的文件，擰了擰眉心，有些疲憊。
他回了美國，葉帆也離開卓悅，跟了過來。
“沈總，雲城那邊的消息，您捐贈修建的知韻小學已經建成，想請您回去參加竣工儀式。”
沈時忱淡淡回應一聲，随後提醒，“訂一張這周五晚上飛法國的航班。”
葉帆心領神會，抱着他簽好的文件，從辦公室退了出去。
從上個月開始，沈時忱每個周末，都會準時飛過去。
這已經是第三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