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統共也就那麽一點兒

什麽看了也白看?

葉娴狐疑,随着他的視線一低頭,立馬尖叫着背過身去:“你,你無恥,下流!”

她腰間的衣帶,不知什麽時候竟已經完全散開,刻意不曾脫下的喜服和雪白的中衣齊齊敞開,松散地耷拉在兩側,露出裏面繡着鴛鴦戲水圖案的大紅肚兜和肚兜之上雪白的肌膚。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胸衣,縱然她因為營養不良某些部位發育得不是很好,但總歸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

此時它們安靜而傲然地挺立于薄薄的絲質肚兜之下,那破土而出的架勢,似乎正向世人宣示着它們的存在。偏偏其中一側的帶子還松了,肚兜半耷拉着,那鼓起的包子……或者只能稱之為小饅頭,呼之欲出,這要是讓旁人看見了……

不,它們不但被看見了,還遭人嫌棄了……

“你,你到底看到了多少?加上上次的帳,我們得好好算算。”葉娴忍着雙頰處傳來的滾燙,急急地将衣服整理好,忍不住咬牙道。

怪不得又是拿被子裹住她,又是扔衣服罩住她。他明明早就發現她的衣服敞開了,卻始終沒有提醒她一聲,分明就是想看她的笑話。

“也沒多少,畢竟,”文曜之說得一本正經,神情一派淡然,唯有眸底有着幾許淺淡到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統共也就那麽一點兒。”

“啊,文曜之,你個混蛋!”葉娴氣得發狂,轉身撲過去時,屋子裏根本沒有了文曜之的影子。

眼睛占盡了她的便宜,竟然還敢嫌棄她的東西太小,該死的冷面王,簡直是全天下最最最大的混蛋!

待到她追出屋子時,他正背手而立,一雙冷凝的星目緊緊地盯視着地上仰面躺着的黑衣人,渾身散發的寒意,讓人不敢靠近。

突然變身冰窖的男人,哪裏還有一絲方才無恥又刻薄的影子?

若不是他的臉還是那張臉,葉娴甚至都要懷疑,眼前站着的其實是另一個人。

一旁站着的冷钰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自家主子,忙又低頭将目光重新放到地上的死人身上,眸底的疑惑未褪。

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自家主子為什麽突然冷着一張臉就用眼神示意他立刻滾出來!他也沒做錯什麽呀!

“你過來看看,”文曜之身姿未動,轉眸看了葉娴一眼,緩緩開口,“是真的咬舌自盡,還是另有貓膩。”

葉娴也是個能夠迅速調節情緒進入狀态之人,此時心底的那點氣怒早被悄然壓下。她點了點頭,快步上前後,蹲在了黑衣死者的身旁。

身高體壯黑衣加身的男人,原本蒙着臉的黑巾被扯到了下巴處,露出一張方正而年青的臉來。兩道鮮紅的血跡,順着他兩邊的嘴角一路蔓延到了他的頸間。

“死者舌頭齊根斷裂,剩餘部分堵塞氣管,最終窒息而亡,确實是咬舌自盡而亡。”葉娴用戴着皮手套的手一手扳開死者的口腔,另一手将其中已經斷落的舌頭捏起舉給兩人看。

那血淋淋又惡心的東西,随着她的動作而輕輕顫動,看得隐在暗處的兩名侍衛同時捂住了嘴,看着她的目光中盈滿了震驚。

這,這還是一個女人嗎?

這個王妃,真是太……太勇猛大膽了……

“那豈不是又跟前幾次一樣,半途而廢一無所獲了?”冷钰俊朗的臉上露出幾分受挫的失落來,跺着腳惡狠狠地道,“哎呀,這些人真是太可惡了,一次又一次地牽着咱們的鼻子走。等到有一天真抓住了他們,屬下一定第一個沖上前去,将他們揍得連祖宗是誰都不知道……”

因為早就知道自家新晉的王妃不同一般女子,不懼死屍,又經歷了躲在郊外義莊屋頂上看到葉娴擺弄男人命根的第一次震驚,此時看到她的舉動,他竟沒覺出一絲異樣來,只一直巴拉巴拉地自顧自說着。

“也未必。”葉娴頭疼地截斷了他恐怕會沒完沒了的話,一點一點仔細地察看着死者的每一個部位,緩聲道,“活人有活人的用處,死人也有死人的用處。活人可以靠嘴告訴你訊息,但有時因為撒謊反而會幹擾你的判斷。死人卻不一樣,他可以用身體誠實地告訴你你想要的某些東西。比如,他這雙手就告訴我們,他擅左手,虎口磨出的厚繭顯示他的練習時間絕不低于八年。他衣擺間染着的苔藓和泥漬告訴我們,他在藏在屋頂之前,還曾出入過有這種紅土的地方。”

她記得,左相夫人所葬的京郊西山腳下,就全是這種紅土。這,會不會是一個有用的線索?

葉娴将死者染着紅土的袍角托起,擡頭間瞧見文曜之的神情若有所思,冷钰眸光發亮:“太好了,憑着這個,就能斷定他之前到過有這種……是西山,主子,他之前到過的地方是西山!”

他激動地看向自家主子,對上的卻是對方淡淡的一撇。他微微一愣,下一刻突地一拍腦袋,面露頹然之色:“可是,西山占地極廣,由京郊一路往西,連山脈帶田地全都是這種紅土,這要查探起來……”

所以說,這線索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葉娴張了張嘴,一直沉默的文曜之卻開了口:“從泥漬的幹濕程度看,他離開那兒的時間并不長。若能進一步确定他的位置,或許能找到他們集中的老巢。”

找到他們的位置?

怎麽可能!

除非眼前的人死而複活,且是個抗不住一打就招的廢人,由他親口說出來!

冷钰條件反射般地搖了搖頭,葉娴卻似是心有靈犀般,重新垂眸在死者身上更細致地查探了起來。

昏暗的燈籠光下,死者雙目緊閉,方正的面容間尚帶着幾分痛苦幾分決然。他的身形高大,一襲緊身的夜行衣除了那兩點污漬,并沒有染上其他痕跡,腳上蹬着的一雙黑色布鞋鞋底也只是沾着些許紅土,鞋裏裹着雙腳的白襪,也沒有絲毫異樣。

除了那點紅土的痕跡,他身上的衣物,無法再提供出其他任何有效的信息。

葉娴掃視的視線,又重新落回了死者垂落身側的大手之上。

她一伸手将死者的左手托起,對着他的五指一根一根地仔細查看了起來,放下後,又抓起了他的另一只手。

随之,她的眸光一頓。

右手一動間,袖中滑出的鑷子刺入死者右手的食指指甲間,輕輕一挑後,一點極小的黑漆漆的東西粘在了鑷嘴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