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電視劇《釵頭鳳》是根據小說改編的IP。
幾年前在網絡上就有一批固定的書迷, 拍攝行程發布出來後, 又吸了不少書粉。
這幾年古裝劇能在電視上播的不多，像這種六十集的大制作一年只有兩部, 所以主演陣容和幕後班底的豪華程度可見一斑。
男主角是拿過兩屆視帝的步柏，之前拍過的電視劇都風靡一時，不管是古裝劇還是現代都市劇，他都能游刃有餘地把握人物的性格。
女主角宋帛風也是當紅小花，二十歲出道到現在十多年, 每年都能看她活躍在電視劇、電影上, 有爛到2.4分的電影，也有評分9.2的影視劇, 不過她的演技在進步, 這一點大家都有目共睹。
秦瑛，在劇裏扮演萬人之上的郭太後，戲份舉足輕重，她的出演也帶動了老一輩人對這部電視劇的關注。
跟這樣群星璀璨的主演陣容比起來，配角就顯得有點随便，大多都是沒有代表作的新人。
明昭唯一聽說過的，大概就是和自己戲份差不多的女演員袁芷月。
她和自己同時期出道，參演了同一部影視劇，只是後來，明昭簽了盛天，袁芷月簽了華言，兩個人就再沒有合作過。
當初她們演得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相似的角色性格深入人心，所以到現在也不免有熟悉的粉絲拿她們作比較。
袁芷月受到華言的力捧，片約、影約不斷，只是到了發展的瓶頸期，怎麽都擔任不了女一號的位置。
明昭剛好相反，當初在前經紀人孫宇強的幫助下倒是演了不少女主角，只是演技越來越差，輪到現在跑龍套的下場。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導演有心安排，兩個人在劇裏還是扮演一對反目成仇的姐妹。
換上戲服後才發現，兩個人衣服款式幾乎是一模一樣，一套繡着偏暖黃色調的鳳凰，一套是偏冷藍色系的孔雀，站在一起，就是一正一邪的兩個極端。
擺弄着那套鳳凰服飾，當明昭從身邊經過時，笑容燦爛道：“真巧啊，咱們又在一起拍戲了。”
明昭那身孔雀的長裙跟袁芷月的比起來遜色的一些，但還是露出了禮貌地笑：“是啊，咱們應該有兩三年沒見了吧？聽說你今年提名最佳女配角了？”
明昭是真心地替她高興，只是在她聽來，卻好像是諷刺。
躲開了明昭朝自己伸來的手，袁芷月擡手捋着耳邊的碎發，“嗯，不是什麽大獎。”
話鋒一轉，她的語氣倏地變得尖銳：“聽說你之前一直在象山影視城當群演啊，一定很累吧，感覺你曬黑了不少，可跟以前差遠了。”
提到群演兩個字的時候，袁芷月提高了音調，周圍不少場工都紛紛回頭看她。
明昭銷聲匿跡了将近兩個月的時間，安排明昭進組，劉鴻也只說她在專心深造，可沒說群演的事啊。
從女主角變到群演，再到現在一個配角。
不用想，就知道她在聚星的地位：多半是想要放棄的女藝人，只不過是劉鴻怕落人口實，所以想逐步把她雪藏的手段。
衆人看她的眼神裏多了些嫌棄，被行業老大抛棄的演員，啧啧，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明昭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之前拍戲和她還算挺熟的，當時她對自己也沒有這樣陰陽怪氣，這是怎麽了？
趙楠最見不得人自以為是的嘴臉，不過是個女四號而已，就這麽沾沾自喜，比當時嬌氣的明昭更讓人讨厭。
應付地閑談了幾句，明昭就拉着趙楠離開。
兩年的時間讓袁芷月變化了很多，讓明昭覺得陌生。
趙楠：“她剛才在損你，你沒聽出來嗎？”
嘴角擠出一絲苦笑，明昭只是撫着戲服上的繡樣，說：“聽出來了，但她是這次要力捧的演員，只要不做得太過分，能忍就忍吧。”
進組前劉鴻無意間提到過她，說袁芷月原本是這次原定的女主角，只是後來宋帛風進組，她才和女主角的位置失之交臂。
女三號的位置又是劉鴻早就要下來的，只好給了她女四號的位置。
不過還好，就算是女四號也是比較正派的人物，跟明昭飾演的反派比起來，能刷不少的觀衆好感度。
要是換作是以前，她早就跳腳地找姜舒替她擺平這種事。
可現在，想到自己來之不易的拍戲機會，想到不能給人添麻煩，輕輕松松地就把這口氣給咽了下去。
自己演自己的戲，只要她不招惹，那大家就相安無事地拍戲就好。
晚上，要拍第一場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對手戲。
巍峨宮殿，富麗堂皇，燈火通明的大殿裏，只有剛剛入宮的懵懂少使和登基不久的皇帝。
鏡頭前的宋帛風少女感十足，仰面看着那尊金佛，雙手合十虔誠地念着祝語，清澈的眼神沒有半點雜質，宛若飄飄入凡間的仙女。
能拿到女主角的位置果然演技高超，宋帛風已經三十多歲了，乍一看，卻還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
明昭養成了做筆記的習慣，坐在旁邊在小本子上龍飛鳳舞，宋帛風每一個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
“是在做筆記嗎？”好奇地叫了一句，似水般的聲音透着溫柔，“這麽冷的天，沒有戲的話還是會酒店休息吧，別着涼了。”
秦瑛在劇裏要扮演專橫獨斷的太後，但是在局外，她對每個人都是謙和禮貌的态度。
晚上的溫度很低，秦瑛穿着一套黑金色的長袍，外面還裹了一件外套避寒。
之前在錄制《演員創造班》的時候，明昭那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演技讓秦瑛記憶猶新。好久不見，再次出現在劇組裏的明昭卻給她耳目一新的感覺。
她的變化很大，雖然還沒有跟她的對戲，但是能感覺得出來。
明昭：“我沒事的，反正會酒店也沒什麽事，在這我還能多學學他們演戲的技巧。”
秦瑛贊許地點點頭，很欣賞明昭好學的态度。
多學習才能提高演技，要是每個演員都知道這一點，就不會有那麽多花瓶了。
按照計劃，今晚有好幾場戲要拍。看一眼下一場的人員安排，又大致地掃了眼劇組的演員，導演對身邊的助理說道：“下一場戲缺幾個宮女，你去找幾個群演來。”
宮女？群演？
這種事還要麻煩別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就有專業的群演在場啊喂。
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明昭興沖沖地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土，主動請纓：“不如我上吧，我之前演過好多次宮女。”
導演：？？？
見過要給自己加戲的演員，還真是頭一次見到搶着當群演的演員。
不過是湊數的宮女而已，也不露臉，找誰都一樣。
點頭同意後，明昭就下去換宮女的衣服。
拍戲的順序并不是按照劇本的順序，所以下一場戲的內容，是第一批進宮的妃子給皇太後請安的場景，還有皇太後對女主和幾位女配的刁難。
明昭扮演的角色在劇本裏出場的時間晚，這段戲又是在她出場之前，所以不會有什麽妨礙。
看她從女配變成宮女，袁芷月心裏一陣暗爽。
直起脖子從她面前走過，換好戲服的袁芷月宛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鵝，側目睨了她一眼，饒有意味地露出一絲笑，“加油呀，希望能看到你這兩年的進步。”
明昭應付地點點頭：“嗯，你也是。”
“請各位夫人，進殿！”
傳話的公公聲音剛落，所有的妃子依次進殿行禮。
大殿正中的太後正襟危坐，眼神緩慢地掃視着下面每位妃子的臉，臉上沒有露出半分表情。
說是要為皇帝選妃，其實是太後在皇帝身邊安插眼線的借口。
只是皇帝早就想出了對策，提早了選妃的日程，才沒有讓太後的勢力深入到後宮。
衆妃嫔：“臣妾叩見太後娘娘，願太後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後品着面前桌上的美酒，只當做沒有聽到她們的話。繼續跟身邊的嬷嬷說明日賞花的事，也不叫她們起身。
一直保持着半彎的動作，不少妃嫔都累得身形顫抖，過了好半天，等殿裏的宮女端來水果佳肴，這才輕慢地“嗯”了一聲。
低着頭走進大殿，宮女明昭雙手高舉着手裏的果盤。經過戚少使身旁時，故意走近了一步。
“咚！”
準備坐下的瞬間，戚少使不小心打翻了她手裏的銅盤。
圓形的銅盤沒有按照劇本裏那樣掉在地上，而是重重地在了宮女的頭頂。
盤子裏的水果撒了一地，這一聲不合時宜的響聲，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明昭被水果砸得後腦發暈，卻還是硬着頭皮挺下來，戲還沒拍完，不能開口叫痛。
“哎呀，對不起啊。”
也不顧接下來要念的臺詞，袁芷月趕緊把她扶了起來，伸手替她揉了揉剛才被砸到的地方，連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抱歉。”
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細節，最重要的是打翻果盤，太後才有機會發威。
本來進行得好好的，袁芷月這一叫停，把剛才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全打亂了。
導演無奈地揉了揉眼角，說：“明昭沒事吧，要不要檢查一下砸傷的地方。”
其實剛才那一個鏡頭近乎完美，只可惜，還是浪費了。
明昭簡單地揉了兩下，拒絕道：“沒事沒事，咱們重新拍吧。”
見明昭這樣說，導演這才放心，又轉頭對袁芷月說：“打翻果盤就行，不管果盤落在哪，我沒喊CUT，就別停下。”
這場戲出場的演員不少，本來就不好控制每個人的狀态，自然是能少拍一遍就少拍一遍。
袁芷月重重地點頭，“剛才都是我的不好，我呆會一定注意。”
客客氣氣一句話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想責備她都不好意思再開口。
剛才那一場戲重新來過，所有妃嫔就位，一齊走進了宮殿。
衆妃嫔：“臣妾叩見太後娘娘，願太後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繼續剛才的內容宮女們端着果盤上殿，這次，宮女還沒走到戚少使身邊，她就一個踉跄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宮女的身上。
沒有絲毫的防備摔在地上，明昭頭上的假發都摔得有些松，身上又加了一個人的重量，疼得她直咬牙。
“真是對不起啊，剛才站得太久了，我的腳有點麻……”
坐在地上揉着腳踝，袁芷月第一時間把明昭從地上扶起來，臉上的愧疚比剛才還要重。
袁芷月賠着笑臉跟她道歉，上揚的嘴角卻是興奮和得意，“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連續兩次意外，明昭已經覺察到了她對自己的敵意，只是周圍的人都等着自己，伸手不打笑臉人，總不能她道歉了還要對她發脾氣吧。
更何況，現在自己扮演的不過是個小宮女，是沒有資格耽誤大家時間的。
明昭的腿被她摔得不輕，這次她沒有接受袁芷月的原諒，扶着地板站起來，她拍了拍裙擺，說：“希望你下一次能注意點。”
袁芷月的臉上還挂着微笑：“放心，我一定注意。”
意外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又是摔跤，又是念錯詞，每一次袁芷月都能想到新的方法重拍這場戲。
盤子砸在明昭身上一次又一次，最後幾次，明昭都覺得左側的手臂已經麻木到沒有感覺。
“停一下，”這次還沒開拍，坐在殿中的太後娘娘就叫停道，“你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啊？是得了軟骨病？還是小兒麻痹？連戲都演不好的嗎？”
NG了七八次，就算是秦瑛這樣好脾氣的人，都被她磨得沒了耐性。
袁芷月被她訓得眼眶濕潤，一連鞠了好幾個躬跟她道歉：“我對不起大家，我這次一定，一定不會再出錯了。”
秦瑛不理她的道歉，學着她的模樣微笑着說：“那你先讓明昭用果盤砸你幾次，咱們再重新來過。”
袁芷月：？？？
“你剛才失誤那麽多次，一直在砸明昭，我讓她還過來，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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