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開戰
他臉上,挂着淡淡笑,笑裏透濃濃寵溺。
可現在,白玉覺得,他好陌生。
偏偏他的陌生裏,又帶着,令她很熟悉的感覺。
眼睛瞄上,他側臉圖騰。
看着看着,不由自主,伸出一根手指,指尖順他太陽穴下滑。
在白玉手指,觸及他側臉上的玉蛟騰,明月楓不由自己,輕輕閉眼。
她的手指,停到他下巴,他睜眼,與她眼神相對。
他眼裏占有欲,她眼神裏的癡迷,互相看的見。
白玉吐口氣,思緒仿佛,瞬間清明,雙手抱住他脖子。
“只要你高興,你想幹什麽,就去幹吧,但你得答應我,不可亂殺無辜,知道嗎。”
明月楓一旦決定了的事,那便是鐵定了的事,不會因外在原因改變,包裹她。
她能做的,只有勸着點他,看住他,不要讓他做出,太過出格的事。
其實想想,天下一統了,也沒什麽不好。
合久必分,分久比合。
天下已分裂那麽久,還好只有兩個國家。
只要将兩個國家統一了,那些小的諸侯國,到時自然都會歸順。
他說的對,待到天下歸一那時,他們就能回家。
天下太平了,便無需再打仗,他們就能真正厮守一起,再也不分開。
明月楓摟着她,臉上笑意越濃,照她光潔額頭,落一吻。
“玉兒,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好,我答應你,絕不亂殺無辜!”
得他保證,白玉提着的心,放下點。
可她內心,還是覺到濃濃不安。
那種不安,也許是來自,為明月楓的兵力擔憂吧,他與北昌和大沐兩國的兵力懸殊,不在一個等級上。
除此,她想不出,她內心的不安,來自哪裏。
緊緊相擁,倆人心思各異。
大沐邊陲北上風,北國也有燦爛季,北面不及南邊俏,五月卻是賽京都。
大軍駐紮邊城,快一個多月了,邊城官員,人心惶惶。
在朝官員,同樣惴惴不安。
明月霧已收到,邊城官員送來的密報,那兩份奏折,就擺在眼前龍案上。
龍案前,玄魚端立:“皇上,無需憂心……”
明月霧打斷:“國師,朕不是憂心,朕只是擔心,朕怕……”
“皇上,相信貧道,旻王已耐不住性子,這仗必然會打起來。”
明月霧起身,繞過龍案,到玄魚面前:“話雖如此,可朕總感覺,恐怕不會那麽簡單,他怎可能乖乖去打北昌!”
“皇上,有他在,旻王定會朝北昌開戰,貧道依舊那句話,您只管等着收成果就好。”
玄魚口中的他,明月霧清楚。
明月霧反身龍案前,拿起那兩份奏折,看一陣,點頭微笑。
“等一切結束,将這倆人,調入京中述職。”
對他這樣忠心的人,留在邊城,實在可惜。
邊城百姓,生活照舊如常。
他們只看到,街上來回巡邏的兵将增加,并不知,安寧生活,即将不複。
白玉換上便裝,游覽邊城街景,身後跟着十幾個暗衛。
出了這座城,那邊就是北昌。
得知他的大英雄,居然有那麽瘋狂的舉動,她憂心。
回想這麽多年,發生的點點滴滴。
跌落雲崖,被雲家人所救,從雲老爹手裏,接過第一張羊皮卷開始,她的命運,似乎與羊皮卷,綁到了一起。
以為找見六張樣皮卷,會得到,富可敵國的寶藏。
當真的将羊皮卷上,所标注的地方找見,哪裏有寶藏?
甚至連,傳說中的上古秘籍,都沒見着。
唯一獲得的就是,白奇和明月楓臉上,莫名多出一道,龍形圖騰。
聽他們說,那道圖騰,叫玉蛟騰。
再問他們,玉蛟騰到底是,怎麽出現在他們臉上的。
倆人口徑一直,千方百計搪塞。
難不成,害的那麽多人賠上性命,人人為之瘋狂的羊皮卷,背後隐藏的秘密,就只是,那道玉蛟騰?
玉蛟騰,到底是什麽?
那個玉蛟騰,就是所謂的上古秘籍?
這只是她的想法罷了,玉蛟騰與上古秘籍,顯然一點邊都沾不上。
她走走停停,身後暗衛,不遠不近跟着。
城牆上,白奇手持伸縮鏡,将她看的清。
“你看什麽呢?”明月楓觀望北昌那邊,發覺白奇看向城內,他好奇。
收起伸縮鏡,白奇努努嘴:“我除了看姐姐,還能看誰。”
順他目光,明月楓也看到,大街上,閑情漫步之人。
他抱臂,心中沒好氣:你這家夥,玉兒是你姐姐,你将她盯那麽緊幹嘛?
白奇更沒好氣:正因為,他嫁的人是你,我才勉為其難,叫你一聲姐夫,否則,哪有你和她,同床共枕的機會!
明月楓的臉,馬上帶怒:怎麽,你還想娶她?
白奇一臉戲谑:你說對了,我曾經是想過将她取了;要不是七年前,我見過你的面,覺得你這家夥還不錯,我就真将她取了。
七年前?
明月楓想不起,七年前何時與他見過面!
白奇也抱臂:七年前,你護送北昌太子、公主出城,京城外九裏坡!
思緒飄回七年前。
想起來了,那時他與白玉剛成親。
他奉旨,代替明月霧,送裴景昊和紫兒公主,出城到九裏坡時,确有一隊人馬,等候在那,那隊人馬,不多幾人。
隊伍後面,隐藏着一個人,沒看清那人樣貌。
他也沒在意,只當是北昌護衛隊。
:那個隐藏最後頭的人,是你!
:沒錯,正是老子,你沒看清我,我也沒看清你,咱倆算扯平了。
明月楓那時,帶一張墨青色花紋面具。
白奇當時只曉得,這人就是他崇拜的明月楓,他的王妃,與姐姐長的一模一樣。
後來他也想過,再來大沐,打聽白玉。
因很多事,給耽誤了,以至于他和白玉,隔了整整五年,才重逢。
明月楓站直身子,将白奇從頭到腳,上下看了好幾遍。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将我老婆,照顧那麽長時間了?
雖是心中在說話,白奇還是聽出,他話中的陰陽怪氣。
:感謝就不必了,等所有事情結束,站着讓我打兩拳就行。
白奇說的打兩拳,并不是因白玉。
而是在滅心界,他被烏離推到,明月楓将他當戲看的那件事,他沒忘記過。
探知他心中所想,明月楓笑出聲,一想起那事,他就覺得好笑。
白奇面朝城內看街景,忽聽他發笑,知他心中想法,越有揍他一頓的念頭。
明月楓笑了一陣,心中才道:上次送你的那幾個女子,長的挺不錯,我就不明白,她們怎麽就,入不了你的眼?你居然将她們,全都送給下屬了!
滅心界,他給白奇承諾過,脫困後,送他幾個黃花姑娘做補償。
真将人送去了,這家夥,倒挺大方,又全部轉送出去。
白奇狠剜他一眼,再沒答話,但他心中想什麽,明月楓一清二楚。
不是他不喜歡女人,而是曾經,為了完成任務,睡過的女人太多了。
遇上不錯的,還算享受,若是遇見無法直視的,那簡直是折磨。
今生重活一次,他相當潔身自好,是因前世,給他留下陰影。
通過白奇夢,明月楓感受過那種折磨。
他知白奇潔身自好的原因。
沒有感同身受體會過,只會認為,那是矯情;有女人給你白睡,你還不願意!
明月楓拍拍他的肩,也不再說話。
現在只慶幸,虧了他與白玉,原來是姐弟。
若真是戀人,五年後再相遇,估計沒他明月楓什麽事了。
城牆下,白玉早游蕩着不見了身影。
她身後跟着暗衛,不擔心她安全。
邊城現在駐紮的,都是他的人,防衛上,他還是放的下心。
城牆上,立不久,天空傳來一聲嘶鳴,是海東青。
倆人立刻一前一後,下城牆。
兩匹快馬,穿過街道,朝着約點好的地點。
一處偏僻小院內,沐葉飛等候,他倆進院子,下屬注意下門外,跟進去。
屋子裏,堆滿密密麻麻的包裹。
白奇随手取過一個,拿在手裏,掂掂分量。
“這樣的扔出一個,那可是死傷無數。”這些包裹,是炸.藥。
北昌救白奇,炸.藥是白玉的傑作。
再經白奇改良,威力比之前那些,還要大。
他們謀劃着,敢用幾十萬人,去對付兩國幾百萬軍隊,也是因手裏有炸.藥。
明月楓面朝沐葉飛:“就這麽多?”
“師兄,想弄太多,有些困難,但這也不少了,只要用到地方上,問題應該不大。”
“姐夫,葉飛說的對,咱們省着點用,用到地方上,對付北昌,綽綽有餘。”
明月楓點點頭:“傳令下去,做準備。”
此令出,所有人,面露興奮!
明月楓駐紮邊城,一直不動手,就是在等。
只要明月霧不動手,他就耐着性子,等炸.藥。
雖說戰争,并不寄托炸.藥上,但手裏有了那東西,他就能橫着走。
白玉給了他炸.藥配方,白奇又對炸.藥改良,他就不信,天下他打不下來!
官衙內。
他與她,好似小別勝新婚,那個夜晚,她無法忘懷,他是那樣激動。
她明白,他的激動,更多是來自,那一天要來了。
無論他,即将要做的事,是什麽,她只想看他高興。
他高興了,她就高興。
那晚無下限的順從他,由着他,直到後來,她暈厥!
幾日後傍晚,殘應出現:“王妃,屬下來接你。”
明月楓臨回西北前,給她安頓,殘應來接她,叫她跟殘應走。
這段時日,也沒見着白奇的面,她知道,他也很忙。
為了不給他們添麻煩,她安安靜靜,待在官衙內。
他們是她,最親的人,她能給他們最大的支持就是,不要給他們添麻煩。
天色完全黑下,從後門出去,迎面碰見寒山。
寒山一身黑衣,騎在馬上:“小玉,我來送送你。”
白玉笑笑,多話沒說,翻身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
一行人,乘月色,朝城外去。
城門看見他們過來,二話沒說,開門放行。
城外江邊,船舶停靠。
上船前,面對寒山,思索片刻,白玉從懷中,摸出一個包裹。
“師兄,這個你拿好,這東西你會喜歡的。”
寒山接過包裹,想打開,被白玉攔住。
“師兄,這個你回去了再打開看吧,還有一事,我将藥箱留給你了,也許你能用的上。”
藥箱!
寒山并不缺藥箱,他思謀一下,還是應承下。
“小玉,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會照顧好自己,但請你一定,幫我照顧好楓哥。”
“你放心,我不但會照顧明月楓、白奇,我還得照顧,軍中那麽多将士呢。”
白玉笑笑:“師兄,保重!”她上到船上。
殘應和一衆侍衛,護送她,順流而下。
順江而下的船,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看不見。
還立岸邊的寒山,擡頭看眼天空月。
手中是白玉給他的包裹,能摸到,那裏面,包着一本書。
白玉說,他會喜歡這東西,這裏面,包的到底是什麽書?
取出包裹中的東西,借月色,看清上面內容,寒山一臉驚訝。
這可是,天醫門的寶物,曾經他看過。
師父只是讓他看看而已。
他将此物,竟傳給白玉,師父還真是偏心吶!
随即,他又笑了,師父收他為徒時,只有他這一個弟子,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多出個師妹來。
這東西,他老早就想要了,不過是轉了一圈,才到自己手上。
既然是小玉給他的,那就權當是師父,傳給了他。
他老人家想再要回去,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将那醫書包好,寒山當做寶貝似的,貼身收着。
回到官衙,去到白玉住過的房間,天色雖晚,但下人,随時伺候在側。
說明來意,下人領他進入房間,白玉的藥箱,就擱在窗前桌上。
他們都是大夫,并不缺藥箱,白玉卻将藥箱,故意留給他,定是有什麽原因。
回到自己房間,打開藥箱,首先入眼的是一塊疊起的錦帕,能看出,上面寫着字。
除此,裏面裝的,都是些行醫時,常用到的東西。
展開那塊錦帕,原來是白玉,特意給他留的一封信。
寒山原本坐在凳子上,看完白玉留書,身子站起來。
信上交代的事,很簡單,叫他看住明月楓,讓他不要做出,太過于出格的事。
信上說,明月楓的性子裏,帶着善惡不分的戾氣,只要一切順天應命,那就不會有太大事。
倘若他由着性子胡來,他必會遭受天譴。
白玉原本,打算跟在他身邊,親自看着他。
可他的脾氣,不是由人擺布的,他不會因為寵愛她,便答應她的要求。
她能拜托的人,只有寒山了。
寒山輕揉額頭,自語道:“小玉,你還真給師兄,出了個難題,他的脾氣,你應該比我清楚吶,哎……”
嘆息一聲,再看眼那封信,信上還說,藥箱中的那套刀具,送給他了。
收起信,取過藥箱裏的那個小包裹,展開來。
一排精致的小刀、鑷子;制成這套工具的材料,竟是天下少有的烏精鋼。
不用多想,能給她弄來這套工具的,除了那個,性子陰晴不定的家夥,別人也沒這麽大能耐。
送走師妹,卻得兩樣寶貝,寒山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失落。
白玉被一路護送,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上岸。
接應她的人,是靈芝和首烏。
七年過去,他們已長大,褪去稚氣,長成兩個大小夥子。
他們領着下屬,接到她以後,又乘坐馬車,朝着明月楓,暫時給她安排好的地方進發。
馬車颠簸,車窗外景物一閃而過,她的思緒淩亂。
努力壓下神游,努力讓自己靜心。
回想明月楓說過的話,有一句,她很認可。
待到天下一統時,他們就能回家,再也不問世事。
然後和他,一起過簡單平靜的小日子,再生幾個小娃娃,享受孩兒繞膝的天倫之樂。
想到此,不由笑出來。
笑着笑着,臉色又暗淡,一手扶上肚子。
他在那件事上,常常有用不完的力氣和精神。
在一起那麽久,卻不見肚子,有任何反應。
每每想到這,心中發急。
即便知道,不能有孕,問題不一定在自己身上,可她還是急。
無論問題在誰身上,肚子一直沒反應是事實。
若一直沒反應,那種孩兒繞膝的天倫之樂,又從哪裏來?
她不禁陷入惆悵。
京城裏。
明月霧接到戰報,以為看錯了,再仔細看一遍,确信沒眼花。
“西北向朝廷開戰……”
聽到這消息,朝臣吃驚半晌,很快又平靜。
衆人早就預見到這一天會來,他們并不奇怪。
明月霧拿着那份戰報手抖,被驚的。
“西北那邊在打,他和北昌也在打!哈哈……哈哈哈……”突然笑,笑的癫狂。
如此重磅消息,令殿中所有人,再一驚!
笑過後,明月霧咬牙切齒。
“皇兄呀皇兄,你還真是膽子夠大,不光打北昌,居然還對內開戰,就你那點人,你怎麽敢!”最後幾個字,牙縫裏擠出的。
朝臣被驚的咂舌。
旻王不但和自家打,竟和北昌也在打,他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