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戾氣覺醒
戰馬嘶鳴,戰火紛擾,餓殍千裏,流民無數,兩年多而已,大沐萬裏河山,變得滿目瘡痍。
西北軍一路南下,占得城池土地,已數不過來。
最初,每攻陷一處,放下武器投降就可活命;到後來,每拿下一座城,明月楓下令屠城!
兩年多,大沐百姓,被他屠去無數。
殘應、沐葉飛,還有将士們,被明月楓越來越嚴重的弑殺,弄的心驚不已。
打天下,是為了将來過安穩日子,不是為了消耗人口。
大家都清楚,他性子不穩定,看着心情挺好時,說變臉就變臉。
好在如何變臉,他對他們這些一直跟在身邊的人,從沒怠慢過。
又一場勝仗來臨,攻下這座城,耗費整整五天,可見這座城,固若金湯不一般。
城牆上,明月楓面朝城內端立,身邊立着殘應和沐葉飛。
城牆下,放下武器投降的大沐兵将,屈膝跪在地。
明月楓一手扶城牆,臉色陰沉,眯眼望着,下面跪倒的一大片。
他臉陰,目光更陰,渾身陰寒氣,瘆的身邊倆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好半天,他出聲:“本王就問你們一句,可願加入我西北軍?”
投降的大沐兵士,大部分沒多考慮:“我等願意加入西北軍,願意效忠王爺。”
不願意怎麽辦,旻王一路打過來,加入西北軍的能活着,不願意的通通被殺。
橫豎都是打仗,跟着誰打,都是打,旻王極有可能會取代當今皇上,跟着旻王,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明月楓很滿意,顯出笑:“好,願意的,可以起身了。”
願意的,都是一些沒官職的兵勇,和官階不大的兵頭,剩下的,都是對朝廷,忠心到底的。
剩下的這些人,明知不加入西北軍,結果只有死。
可一旦加入西北軍,他們的家眷,就得死。
家眷都被朝廷照顧着,令他們左右為難。
如果死他們一個,換來家眷平安,他們也算,死的其所。
偏偏是,現今天下大亂,到底誰會做皇帝,是個未知數。
他們這些人,目前的主子,還在京城。
他們各個都有牽挂,也只能對目前的主子,忠心到底。
明月楓不再和他們多話,直接下令:“屠城!”
殘應預見他會下這樣的令,與沐葉飛眼神觸碰上,倆人都不知,該說什麽。
無論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
這座城不小,沒逃出去的百姓還很多,加上這些不願歸順的兵将,至少不下萬餘人。
再屠!
一直屠下去,等仗打完,已經沒人了。
那費那麽大勁,打天下做什麽?
見殘應,還立原地沒動靜,明月楓轉頭:“怎麽了?本王的話,你沒聽清?”
殘應後退兩步,抱拳說道:“主子,将士們的刀,總用來砍頭,鈍的太快,又不能天天磨刀,要不換個方式吧。”
跟在他身邊二十多年,殘應太了解他。
直接讓他收回成命,他定然聽不進去,拐個彎子勸,說不定還能湊效。
沐葉飛幫腔:“師兄,這麽多人,光砍頭都得砍個幾天幾夜,太麻煩了,死這麽多人,還得處理他們,換個別的吧。”
明月楓來回看着他倆,思索一陣。
“你們說的對,将士們的刀,是用來殺敵的,砍頭那是劊子手的事!”
他雙手叉腰,原地踱步。
“要不這樣,直接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省得咱們還得替他們收屍。”丢下話,明月楓大步離開。
噎的殘應和沐葉飛,雙雙閉嘴,他們本意不是這樣的,他怎能這樣理解。
沐葉飛想追上去,被殘應攔住:“你了解他,應該不比我少,沒用的。”
沐葉飛的确很了解明月楓。
他這人,做事果斷幹脆,說出的話,擲地有聲。
只要決定了的事,天塌下來,都不會改變。
但之前的他,從不像這兩年,弑殺成這樣!
他到底怎麽了?
屠城令已下,下屬只得執行命令。
百姓一堆堆,一群群,全被趕到大的民房中,包括哪些,不願加入西北軍的降兵。
民房外,架起柴堆,火油早已備好,就等最後命令下達。
百姓們絕望哀嚎聲,此起彼伏。
殘應和沐葉飛心顫,衆侍衛,還有将士們心也顫。
主子對他們這些下屬,很好!
但對待敵人,手段确實激烈。
對敵人手段激烈,倒也罷了,可這樣對待無辜百姓,主子怎麽下的去手?
都覺到,主子變了,變的好陌生,曾經那個愛護百姓的人,似被惡魔附體。
将士們手持火把,全都看着殘應。
殘應同大家一樣,聽見百姓的大哭嚎叫,他哪裏能,狠的下心下令。
被火活活燒死,還不如砍頭,來的痛快。
他現在後悔,幹嘛嘴長的勸他。
猶豫不決時,馬蹄聲入耳,寒山快馬而來。
開戰之初,明月楓先回西北,寒山後面追着他去。
一是給他做随軍大夫,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幫白玉看住他,不要叫他胡來。
剛開始,一切順利,打仗歸打仗,明月楓絕不牽連無辜。
到後來,他漸漸的變得,無所顧忌。
寒山下馬,到殘應身邊:“怎麽回事,他怎會下這樣的令?”
殘應嘆氣,搖頭,将士們也一個勁嘆氣。
“你們等着,我去找他。”
不及離開,明月楓來了,他身後,跟着十幾個侍衛。
寒山面朝他:“楓,你怎能下這樣的令,你瘋了。”
明月楓到他面前,站定:“本王下什麽樣的令,那是本王的事,輪不到你過問,你将自己的本分做好就行!”語氣相當硬。
寒山微思,換個方式,和他溝通。
“王爺,屬下沒別的意思,咱們一路打下來,每勝一場都要屠一次城,再這樣一邊打一邊屠,我們何時,才能收複天下!”
“你放心,老子既敢打,這天下,就一定就能收複,不過是早晚而已。”
“可每次都這樣,是否有點,太浪費時間了?”
“打仗不費時間,那就不是打仗了。”
随後,明月楓轉臉,面朝衆人:“都愣着幹什麽,執行命令!”
寒山急切:“不行,你不能這麽做。”
他勸過明月楓多次,但明月楓,一次都沒聽進去過,這次更殘忍,竟要活活燒死那麽多人!
“你敢忤本王的意!”眼眸中,立時射出殺氣,。
他現在的眼神裏,帶着寒山從沒見過的陌生。
顧不得探究那麽多,寒山抓住他雙肩:“楓,你到底怎麽了,你原來不是這樣的。”
明月楓任何時候,對他都不會,以本王這兩個字自居。
他現在這樣說話,明顯和之前不一樣。
“本王一直都是這樣,你最好給我讓開,你再敢阻攔本王做事,小心我連你一塊收拾。”撥開寒山扶他肩的雙手,口氣惡到極點。
“你想連我一塊燒死,是不是?”
“燒死你做什麽,燒死你,豈不顯得本王忘恩負義了,好歹咱倆是朋友,你只要幹好自己分內事,咱兩永遠是朋友!”
他轉頭,面朝殘應:“點火!”
殘應心中一抽,呆立原地。
“怎麽,連你也敢将本王的話,不當回事了?”目射煞氣,盯着殘應。
“主子,我……”
寒山接口:“你別為難他,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是惡魔嗎?”此話吼出來的。
明月楓來回,打量他倆。
寒山怒目相向,殘應低頭不語。
他呵呵笑:“好啊,你們都是好人,那這惡人,由老子來做好了。”
順手拿過,一個将士手中的火把,就要扔到,被澆了火油的柴堆上。
所有人心中一緊。
寒山眼疾手快,一個轉身,将飛出去的火把,又踢回來,火把落一邊。
好驚險,差一點就點着了。
明月楓臉上黑氣上湧,咬牙切齒:“寒山,你是否嫌自己命長!”
寒山沒理會他的話,捏緊拳頭,照他面門,狠狠一拳。
“我今天就将你打醒,我不信你真的變了。”
那一拳,圍觀衆人沒想到。
包括被打的人,也沒想到,更沒防備。
明月楓被打的,嘴角鮮血直流。
“寒山,你敢打老子!”他吼道。
“我今天一定要将你打醒,我不信,你真的會被惡魔附體。”寒山出手。
明月楓迎上他攻擊,倆人打起來。
其他人連忙将地方騰開。
衆人心思一邊倒的都希望,寒山打贏明月楓。
希望寒山,能喚回原來的主子。
天下能打贏明月楓的,沒幾個。
寒山武功雖不賴,但比在他跟前,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沒過幾招,寒山被擒。
明月楓一手捏住他脖子,将他舉起,腳都離開地面。
“主子,你不能這麽做……”殘應大急。
“師兄,你幹什麽?”沐葉飛更急,寒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其他兵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怎麽辦。
寒山脖子被捏住,面露潮紅。
明月楓舉着他,面露詭異笑容,那抹笑,大家都看見,這樣的笑,誰都沒有見過。
大家一致認為,主子也許,真被惡魔附體了!
他臉上的笑,寒山看的最清。
還記得,白玉信上說過的事,明月楓性子裏,帶着善惡不分的戾氣。
難不成,現在的他,是因性子中的戾氣顯出,才變成這樣!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自己還被他擒住。
再這樣下去,也許真的,就命喪他手了。
努力提口氣:“楓…你…你忘記…忘記白玉了嗎,她還等着你……”
面露詭異笑容的明月楓,聽到白玉兩個字,笑容瞬間散去。
又發覺,寒山快被他捏斷脖子,立刻松手。
寒山落地,大口大口喘着氣。
順過氣:“楓,聽我一句勸,小玉還在等着你,你答應過她,不會亂殺無辜,你現在,已和你的承諾,背道而馳了,就此收手吧。”
明月楓面色,漸漸緩和,轉頭看向那邊民房。
民房窗戶裏,露出一張張普通面孔,面孔雖普通,但都透着,極度驚恐。
百姓們通過窗戶,一直注意外頭動靜。
所有人眼睛,全都盯着明月楓,從對話中聽出,決定他們命運的,就是那個側臉上,有道圖騰的人。
收回目光,他輕柔太陽穴,閉眼半天。
“好,就當老子,大發善心,饒他們不死。”
衆人面色,都一松。
百姓們,更是激動的哭出來,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終于活下。
明月楓繼續揉一陣太陽穴,正色道:“放了這些人可以,但那些不行,他們不死,老子不舒服!”他說的那些,是指大沐兵将。
能救下百姓,已經很不錯了,大沐兵将活不下,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
百姓被放出,男女老少,一個個拼命逃離危險之地。
人人都害怕,萬一那個人,改變主意怎麽辦?
明月楓舉火把,到關着降兵的屋子前。
将火把,親自扔到柴堆上,只需片刻,火光便已沖天,炙烤的周圍火熱。
寒山心中還是帶着痛,他們已投降,根本不需要,趕盡殺絕。
但現在,已是最好情況了。
至少不用屠的,滿城盡是冤魂叫了。
這座城,也是自明月楓發生變化後,唯一被放過的地方。
皇宮裏,密室中。
明月霧面朝玄魚:“國師,咱們的計劃持續兩年多,這兩年多朕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他語氣非常不好。
一想到,明月楓所過之處,無論軍隊,還是百姓,被殺幹淨,他的心極痛。
如若任由他這樣殺下去,就算将天下歸一了,又有什麽用?
玄魚如今也肝顫。
明月霧說的沒錯,任由那人,将天下人殺幹淨,他還如何做得了,天下人的國師?
但計劃進行到現在,必須得硬着頭皮,繼續下去,否則萬劫不複的,就是他們。
收起思緒,玄魚說道:“皇上,無論如何,這場戲,還得接着往下唱。”
明月霧滿眼不善:“你想讓朕,做孤家寡人嗎?”話裏全是怒。
玄魚彎腰抱拳:“皇上,現在已經到了這一步,您必須堅持,此時放棄,功虧一篑不說,後果您是知道的。”
明月霧當然明白,現在騎虎難下,想放棄,都放棄不了。
他呼吸急促,閉眼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玄魚站直身子:“皇上,北昌已被拿下,咱們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再度睜眼,看向眼前人:“你不是說,我們要全力抵抗,才不會引起他懷疑,現在就收網,如何才能引他上鈎?”
玄魚湊近他耳畔,如此這番。
明月霧呼出胸中悶氣:“好,就這麽辦。”一口應承。
他現在,只想戰争快點結束。
再陪明月楓,将戲演下去,付出的代價,會越來越大。
仗打到現在,他早已後悔。
若知明月楓如此弑殺,他會将他,永遠圈禁京城,好吃好喝伺候着,為他養老送終。
預謀好的計劃,因明月楓的弑殺,變了味道。
這樣的收複天下,比他親自派兵,去征讨北昌代價還大。
這場仗打下來,幾乎也是,要了他半條命。
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月楓曾也是,帶兵打仗的将軍。
他原來不會亂殺無辜,為何現在,變得殺人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