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6 章 前塵（2）
皇甫國的五皇子，多麽可笑啊，只是林若儀所說的這些似乎距離他太遠了。
自打記事起，母親就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當初領着他來到太傅府之後，太傅府有那麽多位夫人，母親又帶着他這個拖油瓶，總是被人指指點點，那麽多人戳着她的脊梁骨罵，她從來都是不吭一聲，不解釋也不說話，任憑欺負。
所以小時候的自己總是覺得，或許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他就不該來到這世上，反正也沒有人在乎他喜歡他，因為自己的存在，連母親都受到了牽連和白眼。
如果不是因為葉雙卿，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
“既然你都已經決定要放棄離開那個男人了，為何還要選擇生下我，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來當我被人戳着脊梁骨大罵是野種的時候心中有多痛苦？”
“只有你才能證明那段感情是真實存在過的，每每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過去的那些美好，你外祖父不許我生下你，我便一個人偷偷逃了，我只能逃到他和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我懷着你一路往南，在這一路往南的過程中就生下了你，生下你之後的日子就越來越艱難，身上的盤纏已經花光了，需要養活你，小時候你的身體不好總是生病，我真的是山窮水盡了，這一路上我只能去賣藝，在酒樓裏當歌女……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我最難的時候遇到了葉言培，他說願意收留你照顧我們母子。”
“可是你嫁給父親，還不是當妾？”
“至少那樣可以養活你，可以讓你不再跟着我風吹日曬過流浪的日子。”
“你選擇嫁給皇甫雄也可以養活我，至少這麽多年我用不着遭人白眼過着任人欺淩的日子，我在皇甫國至少還是個皇子，可在這裏我是什麽，我在別人眼裏就是個野種，你倒不如不生我，生下我卻要我跟着你過這樣的生活！”
“既然都已經是過去之事，你為何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選擇出手？”
“你應該也知道如今皇甫雄再度出手攻打北疆，如今戰事僵持不下，這個時候的皇甫雄一定一籌莫展，皇甫雄說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可以拿下璃國，之後統一南部七國，只要殺了皇帝，璃國就會大亂，太子無能，根本就沒辦法統領大局，璃國一盤散沙，說不定他就有贏的希望！”
葉天璟眼中震懾出憤怒的冷光，“根本就沒有希望，有舒家幫襯，不管誰在那個皇位之上，舒家都會拼命保璃國安定。”
“我這輩子其實未曾為他做過什麽事……這或許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一件事了……”
“大庭廣衆之下刺殺皇上，這就是你的辦法嗎，舒染墨他們都在殿內，母親覺得自己有得手的可能嗎，以為舒染墨這個璃國第一高手是白給的嗎，竟做出這般愚蠢的事來？”
林若儀笑容帶着淡淡的苦，“愛一個人，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在遇到他之後就注定我要成為一個傻子，一個心裏一輩子都惦念着他的傻子，想要為他做一件事，結束我這一生，縱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
葉天璟的雙手抓緊了身下的幹草堆，望着林若儀的眼中寫滿了鄙夷，“可是你這樣做對我公平嗎，我為何要替你承擔這樣的結果？”
葉天璟頓了頓，“如今你刺殺皇上失敗，你又有沒有想過皇上會如何對你？”
林若儀眉心微微一挑，“皇上已經下了令，三日之後将我淩遲處死。”
聽到這個消息，葉天璟更是震驚的瞪大了雙眼，眼眸深處有昭然若揭的痛楚，“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為了他，我不後悔。”林若儀的聲音平淡如水。
“被一刀一刀的活剮而死，你說你不後悔？”葉天璟冷笑一聲。
林若儀沒有答話，看得出躺在幹草上面。
“你可想過作為皇甫雄的兒子我會被如何對待？”
“是我将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在大庭廣衆之下刺殺一國之君，本就是希望渺茫，如今連累你也非我所願……”
葉天璟咬緊牙關不住的搖頭，指着林若儀怒吼道：“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的日子才剛剛好過一點……我以為依靠我的努力我也可以在軍中建功立業大展拳腳，是你毀了一切！”
“如果有機會活着，就逃回皇甫國去找你的親生父親吧，我相信他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沒有機會了，因為我的下場只會比你更慘，這些年皇甫國屢次進犯璃國，皇上早就恨透了皇甫雄，我是皇甫雄的兒子，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讓我告訴你，他只會用盡全天下最殘忍的手段來對付我，你死之後，我就會變成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林若儀伸手撫上了葉天璟的臉頰，“天璟，是母親對不起你……”
可是，此時此刻再說對不起還有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