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4 章 你怕我?

“可是能見到悠悠,朕很高興。”陸時淵看着眼前的女子,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兒,很想捏一捏她的臉,又擔心吓着她,只好壓下心中邪念。

“陛下!”唐婉悠幾乎是哀求地喚了陸時淵一聲,她的腦子,像是要燒出一團火來。

“朕以前怎不知道你這般害羞?”陸時淵解下身上的鬥篷披在一邊,溫聲道。

“臣女也不知陛下這般粘人。”唐婉悠低聲道,陸時淵沒有聽清,問她說了什麽,唐婉悠心虛地笑着連連擺手。

唐婉悠之所以從前不害羞,是因她那時尚未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陸時淵對她有意。

“我們婚期雖定,可臣女與陛下之間,不曾正式互贈過什麽,這枚香囊是臣女這幾日所繡,贈予陛下,針腳一般,但還望陛下不要嫌棄。”

拿出自己繡好的香囊,唐婉悠紅着臉用雙手拿着遞給陸時淵。

她手裏的香囊用的是上好的錦緞與繡線縫制而成,以金線繡成一只五爪金龍,龍身周遭的祥雲則以紫藤蘿的花樣代替。陸時淵瞳孔縮了縮,将香囊接了過來。

“為何想到用紫藤蘿?”陸時淵指腹摩挲着香囊上紫藤蘿的刺繡,意味不明道。

“聖上還是攝政王時,府上的紫藤蘿照料地很好,贈予臣女的玉佩也是刻成紫藤蘿的花樣,臣女以為陛下很喜歡,怎麽,臣女會錯了意麽?”

唐婉悠見陸時淵眸子烏沉沉的,神色晦暗不明,唐婉悠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朕确實喜歡紫藤蘿不假。”陸時淵将香囊系在腰帶上,雙眸微眯,“悠悠知其緣故麽?”

他眯起眼時,眼神促狹,像是在欣賞着獵物的狐貍,唐婉悠看着他怔怔地搖了搖頭。

“昭陽長公主的生辰宴上,你穿着一襲紫色的馬面裙,配着白色小襖,襖子衣緣是紫色,其上就繡着紫藤蘿,朕覺得,你與紫藤蘿,很像,開起來是繁茂靈動,一如你,是因為你。”

陸時淵說着那日唐婉悠衣着的細節,在他細致的描述中,唐婉悠的臉逐漸漲紅。

那株紫藤蘿,是為了她而種,那段時日,陸時淵一度将對唐婉悠的思念之情依托在紫藤蘿上。難怪,她去到攝政王府初見那株紫藤蘿時,它種下的時間并不長。

不過當時唐婉悠沒有多想,原來那株紫藤蘿種下的時間,原來在她參加生辰宴之後。

“陛下您……”唐婉悠想問什麽,話到嘴邊确止住了。

唐婉悠怎麽好直接問陸時淵,他是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注意到她的麽?

“是,覺得很奇怪?”陸時淵回答了唐婉悠沒問出來的問題,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為一人動心,目光不自覺被心上人牽動,不奇怪,只是臣女不明白,為什麽?”

京中貴女那麽多,為何對她上了心?在參加長公主的生辰宴時,她在京中權貴們的眼裏,不過是才從京郊外被找回來的村婦,許多人在那時看不上她。

就連當時圍着她轉的幾位皇子,僅僅是因她身後是相府,不過圖着她相府嫡女之名罷了。

“除去悠悠救我那一回,我們正式于宮宴上見面,朕就已注意到你,不過當時朕只是覺得,這女子很有趣。”陸時淵似想起有趣的事,微眯的眸子裏透出揶揄的意味。

“初次宮宴見面?可那時我們并無深交,陛下您待人冷淡,怎會注意到臣女?”

唐婉悠回憶着有些模糊的記憶,她回京後初次參加的宴會,她與攝政王沒什麽往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當時你三哥問你為何看朕,你是這麽回答他的。”

陸時淵神情有些怪異,一字一頓地複述出唐婉悠當日所說過的話。

唐婉悠茫然地回憶着那日的細節,聽陸時淵提起舊日說過的話,倏然紅了臉。

“陛下當時聽見了?”唐婉悠無措地舌頭有些打結,“臣女與三哥當時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唐婉悠也沒說出過所以然來,私下議論皇室,乃是重罪,何況還是如此尴尬的話。背後議論他人,恰巧被當事人聽見,着實尴尬。

“不要緊。”不等唐婉悠想到辯解的言辭,陸時淵就先溫聲開口。

“朕那時只是覺得你有趣,後來在馬場,得知你遇險,不知為何,朕下意識吩咐湯臣去救你。”陸時淵恍惚了一瞬,眼神随即恢複一片清明。

兩人之間,似冥冥之中一直有所指引,馬場一事是,郭平一事更是。

“不過,當時三哥所言确實無禮,陛下就不生氣?”唐婉悠托着腮問陸時淵。

宮宴當然,唐婉悠與唐禦風對攝政王的議論,确實無禮,陸時淵都聽見了,卻沒動怒?

陸時淵在她身側的圓凳上坐下,眸光暗了暗:“比這更難聽的話,朕都聽過。”

他的面部表情又變成以往的漠然,唐婉悠心下一緊,心頭覺得酸澀的很。

少年英才,備受聖帝的重視,多少人視陸時淵為眼中釘肉中刺?天之驕子跌入泥潭,當年陸時淵受過怎樣的冷眼,唐婉悠難以想象。

唐婉悠不由想起當初身首異處的恭親王,想到什麽,下意識道:“說起來當初恭親王……”

話到嘴邊,等唐婉悠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忙道:“臣女失言。”

唐婉悠面色微僵,恭親王一案懸而未決,她是略猜到幾分的,此乃皇室秘辛,比她心思更機敏的人,自然也能想到,不過不說罷了,她焉能宣之于口!

“恭親王什麽?”陸時淵支着額頭,懶懶地與她相對而視,眉宇間的陰鸷一閃而逝。

有些事的真相,唐婉悠知道答案,但不是任何真相,都能宣之于口。

“沒,沒。”唐婉悠被陸時淵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怵,下意識想避開她的目光。

然而就在她想低下頭那一瞬,陸時淵伸手輕擡起她的下颚,讓她的視線與他持平。

“你怕我?”陸時淵沒有以朕自稱,說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