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3 章 陛下深夜入相府,本就不光明磊落,自是有些心虛的

今夜終将有一場大雨,陸時淵走後不久,天就下起瓢潑大雨。

唐婉悠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徹底沒了睡意,腦海裏全是兩個人的事。

都說男女定情,需要有定情之物,可她還不曾給陸時淵送過什麽。

正巧待嫁這段時日,她可以為陸時淵繡一枚香囊。

窗外的雨下得酣暢淋漓,唐婉悠直到天将亮時,才挨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小姐,您總算醒了,怎麽今兒睡了這樣久?還是說昨夜雨聲太吵,您沒睡着?”

落秋與竹子已經将差事打點好,唐婉悠一醒,洗漱的鹽水與溫水都一齊奉到面前來。

“昨夜的風雨聲吵得我睡不着,所以今兒起的遲了,聽你的話,是有什麽事麽?”唐婉悠漱了口,才接過竹子遞來的帕子擦了臉。

“郭大夫一早就來過一回,得知小姐未醒就回去了,說等小姐您醒了,讓奴婢告知您一聲。”落秋手腳利索地拿過熨帖好的衣裳,幫唐婉悠穿上。

她是絕對的行動派,說話也不耽誤做事,往往言語間就收拾妥當。

“師父!哦,是了,我竟忘了!快些幫我梳頭。”唐婉悠記起被自己忘記的事,忙匆匆坐到梳妝臺前。

封後的聖旨下來,唐婉悠待嫁期間,不便再抛頭露面。加之未來國母的身份,出去容易招惹事端,所以平安醫館是不能去了。

而郭平的名聲在京中已然傳開,京城裏誰人不知他神醫之名,他也算遂心如意。

陸時淵登基後問過他要不要當禦醫,恰巧上一任太醫院院正欲告老還鄉,只要他願意,院正的位置就是他的。

能有自己單獨的藥房,還有數不盡的藥材。宮中藥理典籍任看不說,宮中的膳食更是想吃多少吃多少,郭平沒有不願意的,就點了頭。

醫館兩位大夫一下都不能繼續在醫館坐診,平安醫館便關了門。郭平自己在宮外另設了一處小宅院,今日是他搬過去的日子。

“師父!徒兒來遲了,還望師父莫怪。”唐婉悠緊趕慢趕到郭平的住處,他的行裝都已打點好。

“喲,我的好徒兒總算來了,為師已經拜別過相爺與夫人,只等着乖徒兒呢。”

郭平沒有責怪唐婉悠,反而是見了這徒兒,只恐不夠疼愛她。

一開始他收唐婉悠為徒,只是想胡亂還了她的一飯之恩,後來相處下來,發現他這徒兒真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的。

“師父,您真要搬出去麽?您就是一輩子都住在相府,我們都歡喜的。”

唐婉悠拉住郭平的衣袖,雖說郭平遷居別府,也時常能見面,并無什麽太大分別,可一想到離得遠些,唐婉悠揪舍不得。

“傻徒弟,為師客居相府已有兩年,住這麽久本來已經不妥,哪能在相府住一輩子的?何況為師當了禦醫,與相府關系過分緊密,外人瞧着也惹是非。”

郭平揉了揉唐婉悠的腦袋,他進宮忙的這段時間,沒怎麽見到自己這傻徒兒,還怪想她。

唐婉悠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師父說的這些她當然都明白,相府的人覺得沒什麽,旁人看了卻是另一回事,她就是想耍耍性子罷了。

“你與陛下大婚後,你就要住進宮中,為師繼續住在相府也沒意思,倒是今後你在宮裏,為師還能常去給你請平安脈,別苦着臉了,苦瓜似的。”

郭平安慰着自家徒弟,提及唐婉悠婚嫁,也是有些不舍,眨眼徒弟竟真與聖上修成正果,确在他意料之外。只有他知道這兩人走到一塊,有多不易。

“師父,徒兒忽然,有些沒那麽盼着出嫁了。”唐婉悠眉尾壓得很低,看起來頹喪極了。

她喜歡陸時淵,毋庸置疑。可與陸時淵成婚,就意味着要與自己的家人分開,不得常見。

唐婉悠是郭平一手帶出來的徒弟,郭平對她部分心理活動,可謂了如指掌。

“你若是畏懼為人婦的身份,恐自己擔不起這份責任,這麽想倒也無可厚非。但是婚事已經應下,你反悔……聖上多半也不會為難你。不過為師猜,你是舍不得從家人身邊離開。”

郭平輕嘆一聲,自己這徒弟性情堅忍不假,但被家人愛護有加,其實還是個孩子。

“你要知道,父母兄長,無法一生都陪在你身邊,就連陛下也是,總有路要你自己走。”

師父一番苦口婆心,唐婉悠自然明白,只不過經過上一世的事,使得她對身邊的人更珍視。自己走一段路……唐婉悠不是沒有試過,那是她的惡夢。

郭平從相府搬出去,府上不過少了個人,可就是覺得冷清了許多。

唐婉悠将師父給的藥材分門別類收進庫房,就将自己關在院子裏繡香囊。她的繡工比不得京中繡娘,但還不錯,思來想去,唐婉悠決定為陸時淵繡一個五爪金龍的花樣。

“小姐最近做什麽呢?鬼鬼祟祟的,也不讓我們近身伺候。”竹子掃着院中的落葉,好奇地問幫草木修剪側枝的落秋。

“小姐将要成婚,或許是想準備出嫁的物件,女兒家的心思,我們看着她覺得不好意思。”

落秋對此倒覺得尋常,出嫁的女子,還有自己縫制蓋頭的,不過主子是要進宮去,一身嫁衣都有宮中繡娘專門繡制,不必小姐親自動手。

“也是,那我們可不能打擾了小姐。”竹子恍然大悟,手裏的掃帚掃地飛快。

落秋猜中其一,沒猜中其二。唐婉悠繡香囊是為了陸時淵,不過,是定情信物。

五日後,陸時淵按時披着月色而來。

唐婉悠聽到叩窗聲,忙從床榻上起身,穿好鞋襪蹑手蹑腳開了門:“陛下。”

“怎麽這般心虛?”陸時淵走進屋內,笑吟吟地看着唐婉悠。

他冷着臉時,唐婉悠還能心平靜氣地與他說話,偏是他對着自己笑,唐婉悠只覺得自己腦子裏只有他笑起來的模樣,再想不到別的。

“陛下深夜入相府,本就不光明磊落,自是有些心虛的。”唐婉悠嗔怒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