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0 章 他只為趙家着想
屋內的氣氛有一瞬的安靜，在這一瞬之際，葉娴被文曜之拉到一張桌旁坐下，終于看到對面坐着個人影。
“王妃果然是個爽快人，”對面的人影動了動，再次開口，“既如此，那魏某便也不再百般顧忌了。王妃若有什麽要問的，魏某……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好，”葉娴點了點頭，忽地盯緊了霧氣中看不清神情的魏莊主，“你與我娘，是什麽關系？”
既不姓趙，便算不得原主生母的娘家人。可他與趙筱筱的關系，卻絕對非同一般。
因為她此刻突然記起正月初一文曜之在此對趙源說的話，他說那日就算所有人都不在府內，梅園主人也絕不可能不在此處。
而那日，正是原主的生辰、趙筱筱的忌日。
之前很多事她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但此時她将一切串聯起來，卻發現曾經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他正月初一必然待在梅園的目的，定與趙筱筱有關，說不定就是在這兒祭奠她。
若真如此，那這個不姓趙的男人，到底是趙筱筱的什麽人？
似乎沒料到葉娴一開口問的卻是這個問題，屋內的氣氛又有片刻的凝滞。
許久後，對面才傳來一聲輕嘆：“王妃所關注的，果然與常人不同。罷了，該知道的，你遲早都會知道的，我便也不瞞你了。
我與筱筱她……我爹曾是當時的趙家家主，也就是王妃的外祖父最看重的首徒，一直随在家主身邊，我自出生後便一直在趙家，與筱筱她自小長在一塊兒，玩在一塊兒，可說是真正的青梅竹馬，感情不同于旁人。又因着我從小勤學好問喜歡鑽研，醫術比起許多趙家子弟也是高出一截，頗受家主的賞識。在很多人看來，只需等到我和筱筱各自到了婚嫁年齡，向來重才的趙家，必然會将我選為女婿。
誰知……”
魏莊主的聲音裏充滿着追憶，其中染着掩不住的傷感與失落，好半晌後，伴着又一聲悠長的嘆息，他繼續道，“她遇見葉将軍的第一眼，就被他凜然的氣度和金戈鐵馬的英雄氣概迷住了，竟然不顧家人的反對，不顧我的苦苦挽留與哀求，擇日便偷偷随他來到了文昌京都。不但自作主張嫁給了她，竟然還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懷上了……王妃……”
原主生母倒是癡情，只是她的眼神不太好，那般不顧一切甚至犧牲生命換來的，卻是個輕易便能被別人蒙蔽雙眼的睜眼瞎。
“她明知自己體內藏有隐毒，生産時會有生命危險，卻還是不顧我的阻止，堅持要将……王妃生下，這才導致……她若是願意聽我的，再給我些時間，說不定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明明看不清對面之人的面容與神情，葉娴卻莫名從那帶着頹然與不甘的聲音中感受到了他淚流滿面的情形。
“所以，她死後，你更沉迷于研制解藥，現在，終于研制出來了？”
許是終歸不是原主又看透了葉康平的緣故，葉娴并沒有被趙筱筱這樣的付出所感動，甚至不受控制地生出幾絲不贊同來。
兩個人若真心相愛，并非一定要孕育新生才值得歌頌，她明知生産會有性命之憂還如此不顧一切，丢下丈夫獨自為生，未免太自私了些。
而她明知自己誕下的一旦是女兒，必須也會遭受與她一樣的不幸，她卻還要堅持，又未免太不負責任了些。
“我……”魏莊主有些語塞，深吸一口氣後篤定地道，“王妃放心，再給我點時間，解藥一定能煉制出來。”
不知怎麽的，對于他這樣的答案，葉娴竟一點不覺得意外，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
她早就知道，既是武昭國用來控制細作的秘毒，便必有其過人之處，連安銘浩都至今無能為力，他這麽多年一無所獲也沒什麽稀奇的了。
一旁的文曜之也似是早料到是這個結果，眸光微深，冷聲道：“上一次，魏莊主似乎也是這樣告訴本王的！”
上次？
正月初一嗎？
他來梅園找魏莊主竟是為了她？為她問解藥之事？
葉娴不願相信，可一側眸隐約看見的卻是文曜之并不否定的神情。
一時之間，她的心情有些複雜，亦越發有些看不懂他。
有時，她覺得他對她的不同，亦是因為他對她也有好感、真情；有時，她又覺得他幫她全是出于兩人的合作；甚至有時她還會覺得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對她的關心，都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
但，曾經種種，是真是假，如今都已不重要了。很快，她和他就将再無交集了。
唇邊綻出一抹苦澀而決然的笑，葉娴将眸光重新移向對面：“我很欣賞魏莊主的實誠。但，既連唯一要挾我的籌碼都沒了，魏莊主又憑什麽要求我一定要就範呢？”
她的語氣雖然平淡，聽起來甚至帶着一絲慵懶，但其中隐藏的淩厲，卻讓人無法忽視。
“祈王妃誤會魏某了，魏某絕不敢有此念頭。”水霧之中，魏莊主的聲音間竟難得地染了幾絲緊張，“魏某一心為趙家着想，只是希望王妃看在與趙家的那絲血脈聯系上，能夠幫他們一把。”
“魏莊主确實一心都是在為趙家着想，否則，”葉娴微冷的聲音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與不悅，“也不會這麽多年故作神秘，任由我一個孤女冒死在容氏手下讨生活，直到此時才記起我與趙家的那絲血脈聯系！”
那些原主被容氏折磨的日子裏，他近在咫尺的魏莊主幹什麽去了？
若說他始終放不下趙筱筱，無法做到對她與葉康平生的孩子心存善意。那麽此時，他又有什麽資格什麽立場來要求她去幫趙家？
那趙家也是一樣，縱是再危險艱難，也不至于十六年來都找不到過問原主的機會吧？此時，他們不是照樣想到讓她來幫忙嗎？
“并非……完全如此……”魏莊主的聲音中染了幾絲異樣，低緩間更顯沙啞，“魏某曾受趙家所托，暗中照顧王妃，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