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4 章 公開審理
令人無法理解的是,皇上雖曾因此一再震怒,并一再呵斥喻尚書詳查三案,還揚言要親自過問案情的每一步進展,卻至今不曾将文曜之和葉娴喚入宮中。
哪怕,在後宮之中,太後也時不時地以江山社稷之重暗加挑撥。
就好似,朝堂上一頓火後,一轉身,他便将一切都忘了。
皇上這樣的反應,不只幽王等人疑惑不解,便連文曜之和葉娴兩位當事人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皇上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兩日後的早朝之上,當安王和左相大人先後略帶興奮地向皇上禀告兇手終于落網,并将證詞呈于皇上,請求皇上準予他大義滅親捉拿幕後黑手時,一直未曾出聲的喻尚書突然越衆而出,向着皇上拱手道:
“啓禀皇上,湊巧張青昨晚亦偶有新發現,臣建議,不如今日在刑部大堂公開審理此案?屆時,除了左相大人和安王可以監審,皇上亦可以坐于臺上主審,不但可以親自了解案情,還可以借此安撫民心,讓百姓真正看到皇上對此案的重視。”
偶有新發現?莫不是有了什麽替那葉娴開脫之詞?
看着喻尚書那同張青一般冷硬呆板的神情,左相大人心中暗覺不妥,眸光一轉間欲要上禀,卻被皇上一揮手制止:
“喻愛卿此言甚合朕心。此案沸沸揚揚這許多日,好不容易才聽你們帶來了好消息,朕倒确實想看看,其中到底有着怎樣的乾坤,曜兒夫婦背着朕,又到底做了哪些令百姓叫屈叫苦之事!一旦查實,朕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來人,去祈王府将他們夫婦二人亦請去刑部!”
皇上的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左相大人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了轉寰的餘地,不由蹙眉看向安王,卻得到他一個“大可放心”的寬慰眼神。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左相大人還是略顯不放心地用眼神詢問了一回。
“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左相只管等着出心中那口惡氣便是!”安王怕自己的眼神傳達失誤,還故意用口形向他保證,臉上盡顯得意。
又想到每日的案情進展喻尚書都有及時向他和安王禀報,其中并未見到什麽不妥之處,左相的心這才略略放了放。
很快,衆人便跟着皇上乘馬車移駕到了刑部大堂,除了被皇上點名的幽王、靜王和幾名重臣外,其餘人也都要麽因為好奇,要麽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大半都聚集到了刑部。
倒讓刑部一時之間,呈現出從未有過的熱鬧。
在張青的用心準備和安王的大力促成下,案件很快開始審理,田莊案的受害佃農和“無辜”管家、脂粉案的受害女子、京兆尹、京兆尹夫人侍婢和兩個鋪子裏除石柱三人以外的所有人等,形成一個強大的陣容,依次被傳喚帶到了大堂之上,各自述說着自己的言辭。
前兩樁案子的所有受審人,都不出文曜之和葉娴所料,将所有的予頭都指向了葉娴這個背後東家,所呈上的證據中,竟然還有葉娴“寫”給田莊管家的秘信和授與脂粉鋪夥計來不及銷毀的藥方。
其思慮之周全,準備之充分,令葉娴都要忍不住贊一回了。
大堂內外,議論、質疑聲漸起,得意、指責的眼神交織成一片,被指控的當事人卻面不改色地端坐一旁,仿佛上面所說的人與她毫無幹系。
到了京兆尹夫人一案,章掌櫃的和鋪子裏的夥計倒是一片倒地為葉娴澄清,無奈京兆尹夫人确實是在喝了鋪子裏的茶水後死在鋪子裏的,這一點任誰也不能否定。
京兆尹和左相更是籍此大做文章,說葉娴如何因為當日曾被誤認成殺害左相夫人的兇手,受了左相大人父女的指責而一直耿耿于懷,對左相父女充滿了仇視,京兆尹夫人是他的嫡妹,自然另有看待。
從頭到尾,他們都不曾明說葉娴就是指使之人,但言辭之間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六弟妹,對于他們所言,你可有話說?”見着事情完全朝着自己期望安排的方向發展,安王很是滿意、得意,又有些迫不及待,微勾着唇角看向與文曜之并排而坐的葉娴。
一時之間,所有的視線都轉了過來,落向葉娴的同時,還不忘在文曜之的身上幾番流轉。便連端坐在高臺正中間的皇上,也頗有深意地看了過來。
那有如實質的各種視線聚集在一塊兒,确實讓人如坐針氈。若是換成尋常人,早不知慌成了什麽樣。
偏偏葉娴仍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神情淡淡,目不斜視,對于安王的窮追不舍,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多謝大皇兄關心,以左相之睿智,恐怕還沒到我開口的時候!”
誰在關心你了?
安王的第一反應便是葉娴可能腦子吓出問題了,否則不會将他的質問當成關心。
一旁的左相卻是眸光一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這話,分明是在向皇上暗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暗自策劃安排的,是對她的陷害,這還了得?
只是,他剛想出聲将話題扭轉,安王突地大聲叫道:“你說得沒錯,便是你現在開口,也無濟于事。來人,将謀害京兆尹夫人的兇手們帶上來,讓他們親自說說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什麽叫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左相大人此時有深刻的體會。
安王這話一出,聽在有心人耳中,簡直是自己承認了葉娴的話聲啊。
偏偏,這個腦袋有坑的人自己還半點察覺不到,滿臉的得意,直氣得他內髒出血,有苦難言。
好在平日行事他還留有後手,所有的事都将安王推在前面,将自己隐藏得極深。否則,同這豬一樣的隊友在一塊兒,就是不被敵人弄死,也會被他坑死。
“好,将人帶上來。”作為主審的喻尚書一招手,便立馬有人将候在外面的石柱帶了進來,柳綠和翠兒二人緊随其後。
對上葉娴緩緩移過去的目光,石柱幾乎将頭垂到了胸前,柳綠和翠兒則像是不認識她似的,漠然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