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人們說如果一個男人在自己孩子出生的一刻奔向自己的妻子, 而不是奔向自己的孩子。那說明在這個男人心裏, 妻子占據了無比重要的位置。
林安枂眼裏集滿淚水, 手術室的燈光熾亮刺眼, 晃着她的眼睛, 眼前男人的臉籠仿佛隔在磨砂玻璃之外,讓她看得不真切。但是她知道他是夏琮禮。
這個男人沖進手術室,沒去看孩子, 第一時間來到了她的身旁。
他的大手緊緊握住她,他溫熱的吻落在她唇角, 裹了很深情緒的聲音說:“寶貝,辛苦了,我愛你。”
即使這樣夏琮禮也覺得不夠, 他疼惜地拽緊她的手,低頭吻她的手背。久久沒擡頭。
林安枂的淚水不停地打轉,最後從眼角滑落下來。是被夏琮禮感動的。
等聽到孩子的啼哭聲,她嘴角露出笑。是慶幸,是欣慰, 是高興,是激動。
最後她終于放心地緩緩合上眼睛。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10點。張開雙眼的時候, 窗外陽光明媚, 樹影婆娑。她緩緩移動視線,看到夏琮禮坐在窗邊,一下一下地搖嬰兒搖籃。而林母似乎出去了。
有幾縷陽光從玻璃窗偷跑進來,暖洋洋地灑在夏琮禮身上, 男人的臉映在暖陽裏,輪廓線條柔和,黑棕色的眸子泛着熹微的光絲,薄唇微紅,唇角勾出淺淺的笑。
一切都這麽美好,林安枂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從今天起已經步入了新篇章。
現在她的世界裏有她,有兩個孩子,還有夏琮禮。
夏琮禮輕輕搖搖籃,餘光不經意看見林安枂醒了。他高興地身體身體微微一怔,林安枂對着他露出笑,他才起身走來,在她床邊坐下,眼裏暗藏高興,輕聲問:
“什麽時候醒的?”
林安枂剛手術完,說話沒力氣,聲音很淺地回:“就剛才。”
夏琮禮又擔心地問:“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林安枂搖頭,看向寶寶的方向,說:“我想看寶寶。”
夏琮禮:“好。”
兩寶寶在搖籃裏正好沒睡覺,夏琮禮把寶寶抱到林安枂旁邊。
林安枂住的是VIP病房,床很大,可以容納兩寶寶在她旁邊躺下。
兩小家夥眼睛黑溜溜的,像紫葡萄一樣。眼珠子四處轉動看周圍,最後看向自己的媽媽,興許是不熟悉,一直好奇地盯着林安枂。
夏琮禮在林安枂背後多墊了一個枕頭,林安枂身體擡高,她低頭瞅旁邊兩家夥。
覺得很新奇,這是兩個活生生的寶寶,不是以前肚子裏面看不見又摸不着的寶寶。心裏被奇怪的感覺填滿。說不出的幸福和驚奇。
但是仔細看寶寶們皺皺巴巴的臉,馬上又感覺怪怪的,委屈地問夏琮禮:“為什麽我們的寶寶這麽醜呀?”
寶寶們似乎能聽懂自己媽媽對他們的嫌棄,本來張開打哈哈的嘴巴一秒閉上,閉得緊緊的,又努來努去,像在表示強烈抗議。
夏琮禮看着低低一笑。笑完想到剛才林安枂的話,心頭一哽,有這麽說自己孩子的媽嗎?
掀眸,再看林安枂的表情,那小臉上還真的是滿滿當當的委屈,還有對孩子現在顏值的嚴重懷疑。完全沒考慮到寶寶臉上褶子多是因為才出生還沒長開。
夏琮禮搖頭輕笑,覺得自己老婆有點蠢萌。
都說“一孕傻三年”。看來真的。
林安枂見夏琮禮笑他,瞪眼:“幹嘛笑我?”
夏琮禮:“笑老婆有點笨。”
又解釋:“寶寶現在還小,會長好看的。”
原來是這樣。
林安枂低頭再看兩寶寶,心裏開始期待他們長大後的樣子。
再後來,夏琮禮告訴她兩寶寶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他給寶寶們取了名字,說哥哥叫夏安,妹妹叫夏枂。
或許真的是生小孩後反應遲鈍,林安枂并沒有發現名字裏的小玄機,問:“這兩個名字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夏琮禮捏她的臉,緩聲回答:“寶寶的名字是以我之姓,以你之名。”
又沙沙的嗓音說:“他們是我們生命的共同體,我希望在他們身上記下我們的痕跡。見證我們的相遇,相識,相知,還有……相愛。”
“相愛”這個詞夏琮禮咬字很輕,聲音微弱。
他很愛林安枂,可是他不确定林安枂是否愛他。
夏安夏枂滿月的時候,夏琮禮和林安枂請了朋友來家裏。朋友不多,畢竟知道他們結婚的人很少。
周啓丞,蘇承,許立希,沈星文進別墅的時候,別墅裏立馬鬧騰起來。尤其是周啓丞最吵,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四處張望。嘴上還嚷嚷:“我的幹兒子幹女兒在哪裏啊?”
關于周啓丞,林安枂上次在夏琮禮電話裏和他通過電話。那次通話對彼此的印象都不好。周啓丞背地裏說她的壞話,說她是娛樂圈裏的女人,追名逐利得很。由此,林安枂心裏給周啓丞這位“大人物”記了筆賬。
林安枂正要去接待他們的時候,周啓丞換好鞋走到客廳,看到林安枂立馬不嚷嚷了。難為情地走到她面前,先嘴甜地喊:“嫂子。”
林安枂心裏暗自哼氣,但是畢竟這麽多人看着呢,她明面上回:“歡迎來我們家。”
周啓丞挺吊兒郎當的人,這次咳兩下嗓子,倒是正經道歉起來:“嫂子,上次的事情真對不起。我再次給你道歉。”
夏琮禮站旁邊,攬林安枂肩頭,又遞給她一個溫溫柔柔的眼神。林安枂知道這是要祈求她給他朋友面子。
想想,上次周啓丞在電話裏已經道歉過了,這次是第二次道歉。林安枂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放下那些扯皮的事情,回:“行啦。我接受你的道歉。”
周啓丞一秒露笑:“哎喲,那真是謝謝嫂子。”
蘇承三個人晚一步換好拖鞋走進來。
沈星文來到林安枂面前,也不是個安靜的主。往樓上張望,催促道:“寶寶們在二樓吧?你們都堵在這客廳幹嘛。走走走,我們快點上去看寶寶們。”
到嬰兒房,兩小糯米團還在睡覺,幾個人圍在嬰兒床邊,說話聲音都不自覺變輕變弱。
沈星文蹲在嬰兒床邊,趴着腦袋看寶寶:“好可愛呀。瞧瞧這小臉白的,這小嘴紅的。還有這皮膚,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了。”
周啓丞:“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小的嬰兒。真的好小,感覺一碰就會碎掉。。”說着手指頭戳寶寶的手,等寶寶臉一皺立馬又把手收回。
蘇承當助理多年,說話比較有門道,他說:“兩個寶寶真漂亮。一看就是遺傳了夏總的英俊和夏夫人的美貌。”
許立希勾着腰看寶寶,雖然以前喜歡夏琮禮,但是也毫不吝啬地誇獎說:“枂枂真的和媽媽一樣漂亮呢。還有安安和爸爸一樣帥。”
林安枂在旁邊聽着,看許立希兩眼,雖然和許立希接觸不多,但是林安枂覺得許立希真的是一個溫婉又識大體的女人。
這邊沈星文和周啓丞對望一眼,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兩人都沒有誇人的說話藝術,眼裏似乎又有對彼此的嫌棄。仿佛在說:你瞧瞧人家怎麽誇的,人家誇寶寶的時候,連帶着把父母都給誇了。
沈星文立馬跟着有樣學樣:“我覺得枂枂這漂亮的眉毛和鼻子肯定是遺傳到了安枂的美貌。安安這高挺的鼻子和濃黑的眉毛跟夏總簡直一模一樣。”
周啓丞跟着拍馬屁:“就是就是,我也覺得。”
一通彩虹屁,把林安枂吹得很不好意思,其實她心裏早就開了花。正想說點客套謙虛的話回應大家的誇贊,結果夏琮禮當着所有人的面,含笑地看她,說:“我覺得寶寶們可愛主要是遺傳了媽媽,因為媽媽太漂亮了。”
林安枂更不好意思了,捶夏琮禮肩膀,小聲嘀咕:“別吹我馬屁。”
夏琮禮低頭在她耳邊,淺笑緩嗓說:“老婆,我說的是實話。”
“啧啧啧……”
被塞狗糧的周啓丞和沈星文發出怪聲。
下午。
寶寶們睡眠多,由李阿姨照看着在嬰兒房睡覺。夏琮禮一行人在院子裏烤燒烤。
5月盛夏的季節,好在今天陽光不強,很溫和,像春日暖陽。
院子裏的草坪綠茵茵的,增添了幾分野外燒烤的意境。
他們把燒烤爐架在院子中間,此刻已經開始烤上了。烤爐裏火星旺,燒烤板上各種肉被烤得外焦裏嫩。
院子裏白煙缭繞,香味撲鼻。
主要還是蘇承在弄燒烤,因為其他人都不會,周啓丞在旁邊經常撈起一串就吃。而夏琮禮打下手,漫不經心地翻燒烤板上的東西。視線卻時不時往林安枂這邊瞟。
林安枂和沈星文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裏轉悠,其實兩人在談正事。
沈星文把手裏的劇本遞到林安枂手裏,然後在草坪上坐下說:“你好好看看這個劇本。這個劇本真的很好。”
林安枂也在草坪坐下。她剛翻開劇本,又聽沈星文說:“安鑰,你因為懷孕已經耽擱一年的時間了。現在也該考慮複出的事情了。明星最怕的就是沒有曝光,沒有曝光就意味着被遺忘。而你懷孕期間,網上已經完成沒有你的報道了。”
林安枂明白沈星文的意思,怕她再耽擱下去複出很困難。她其實也在擔心和憂慮,嘆氣:“我知道。我會好好準備複出的事情。”
沈星文又伸手敲劇本,強調:“《大漠歡歌》的導演是徐力,是你一直很崇拜的一位導演,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比我更了解這徐導演。徐導導出來的電影口碑好,基本一部電影一個獎。我是特別希望你能參演《大漠歡歌》。但是呢,這部電影取景地點比較偏遠,一旦試鏡成功就要到大荒漠待2個月。而且你基本兩個月都不能回來。”
林安枂有點驚訝:“在荒漠待兩個月不能回來!”
同時,心裏開始擔心寶寶還這麽小,她離開兩月真的能行嗎。
沈星文明白林安枂的擔憂,說:“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
她看眼夏琮禮的方向,又補充道:“其實夏琮禮這麽有能力的一個男人,你完全可以不用愁寶寶沒人帶的事情。”
理是這個理,林安枂心裏還是猶豫的,她回沈星文:“我再考慮考慮吧。”
周啓丞順着夏琮禮的目光看過來,看到林安枂,嘲笑說:“哥,你這都望了多久了,都快成望妻石了。”
又嬉皮笑臉地說:“哥,你該不會是媳婦兒奴吧。”
夏琮禮一抹寡淡至極的眼神遞給去,下一秒,夾起一塊牛肉塞住周啓丞的嘴。
周啓丞嘴巴被燙的“嗷嗷”叫。事實證明東西并不能堵住他的嘴,他含着肉指控:“你這人好狠的心。”
夏琮禮輕嗤:“活該。”
燒烤爐五米遠的地方擺了一張桌子,只有許立希一個人坐那裏。從坐下的那一刻起,她的視線就在夏琮禮和林安枂之間流轉。
她發現夏琮禮是真的很寵林安枂,他的目光無時無刻都在尋找林安枂。看林安枂的時候,眼底更是載滿溫柔。
她和夏琮禮認識這麽多年,多少了解夏琮禮的性格。他性情溫淡,大多時候對她的态度也是溫和的。但是那都是出于禮貌和客氣。他看她的眼神裏從來都沒有愛意。
看到現在的夏琮禮和林安枂。許立希心裏是羨慕的,但是更多的是祝福。
她已經慢慢放下夏琮禮。因為她不得不放下。
這邊,林安枂和沈星文已經談完事情,沈星文看許立希孤零零一個人坐着,怪孤單怪可憐的。她跑去準備和勾搭勾搭許立希,和人聊聊騷。
而林安枂走到夏琮禮旁邊,探頭看,他們烤了各種肉和各種蔬菜,看起來很誘人,就是不知道那些是熟的,她問:“哪些可以吃了?”
夏琮禮:“差不多都可以吃了,你想吃什麽?”
林安枂指烤得焦黃的土豆片:“這個。”
夏琮禮怕燙着她,特意把土豆片吹了吹才遞到她嘴邊。
周啓丞和蘇承齊刷刷看過來,夏琮禮何時喂人吃過東西了,這稀奇景象他們可得多瞧瞧。
被幾雙眼睛盯着,林安枂微紅着臉說:“還是我自己來吧?”說着就去搶夏琮禮手裏的夾子。
夏琮禮不給她,命令道:“張嘴。”
有點霸道。
林安枂不好意思地張嘴。夏琮禮把土豆片輕輕放進她嘴裏,不忘提醒:“小心燙,你慢點吃。”
周啓丞在旁邊看完這一幕,再一對比剛才夏琮禮塞他牛肉的事情,他歪嘴:“重色輕友。”
又酸不溜幾地說:“能不能少撒點狗糧。還讓不讓人活了?”
夏琮禮沒給他任何眼神,再夾一塊土豆片吹涼後喂林安枂。
後來門外有人按門鈴,林安枂暫時離開往大門走去。離開前,她看上了一塊快要烤熟的雞翅,特意提醒夏琮禮:“幫我看着點,別讓它烤焦了。還有辣椒少放一點。”
為了這句話,夏琮禮專門把雞翅夾到自己面前,特殊照看。
林安枂離開後,蘇承去給許立希和沈星文送烤串,烤爐前只有夏琮禮和周啓丞。
逮着這個機會,周啓丞正經說:“哥,問你個事情。”
夏琮禮翻燒烤架上的雞翅,沒擡眼:“什麽事?”
周啓丞臉上全是疑惑:“就是現在嫂子都已經把孩子生下來了,你為什麽還不帶她回家見伯父伯母啊?”
提及這個話題,夏琮禮斂眉,神色黯淡下來。
周啓丞立馬覺得自己多嘴了,忙說:“哥,你不想講就別講,你就當我多事得了。”
夏琮禮卻沉嗓開了口:“我爸對安枂有很大意見,現在帶她見去他們,只會讓安枂在我們夏家受氣而已。因為懷孕的原因,她已經耽擱一年沒拍戲了,現在她該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而不是受困于我們夏家。至于我爸不喜歡她的事情,她不需要知道,等我幫她解決好一切後,我會讓她光明正大地進我們夏家。”
周啓丞聽完,心裏很是感慨,這到底是對林安枂有多愛,才會連自己父母對她有偏見都不允許。
夏琮禮擡眸,悠長的視線投向林安枂的背影,林安枂走路時腰板直,頭微微上揚,露出白皙的天鵝頸。
夏琮禮的眼睛漆黑卻又明亮,嗓音低卻有力量:“安枂很驕傲。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人的貶低和傷害,即使是我的父親也不可以。她就應該保持她的驕傲一路走下去。”
周啓丞又是一陣慨嘆,連她的驕傲都是守護。
回回神後,又問:“那你怎麽勸服伯父?”周啓丞口中的伯父是夏琮禮的父親夏駿。
夏琮禮腦海中闖入自己母親韓玫的臉,眸光黑沉且堅毅:“總有辦法。”
林安枂打開門的時候,門外一個人影都沒有,唯有夏風吹得路旁的銀杏樹樹枝搖曳。
等低頭的時候,又看到門口的石階梯上有一個箱子。箱子不大,和鞋盒子一般大小。但不是鞋盒子。而是一個周身黑色的禮物盒。上面系了一條紅絲帶,
又是沒有任何署名的包裹。
這已經是林安枂這一年以來收到的第11個快遞了。每個月都會收到一次。收到的東西大都和寶寶和孕婦有關。只不過以前都是很大的箱子,而這次是包裝精美的禮物盒。
林安枂彎腰抱起禮物盒,拆開看,裏面有兩對金鎖,兩對金手镯,還有兩對銀手镯。這些都是給新生嬰兒帶的。
每次收到這些禮物,林安枂心裏都隐隐想到一個人。但是她從沒向那個人提及懷孕的事情。那他怎麽會知道呢?
林安枂搖搖頭,再次否定了心裏的猜想。
她蓋上禮物盒,抱着盒子轉身往院子裏走。
這邊夏崇禮和周啓丞聊天聊得深入,餘光不經意瞥到林安枂走來,他這才反應過來看雞翅。
林安枂離開時特意提醒他,說別把雞翅烤焦了,也別放太多辣椒。
雞翅倒是沒烤焦,但是因為夏琮禮聊天太投入,所以沒留心注意手裏的辣椒瓶不知道何時開口朝下。
現在,雞翅上面蓋滿厚厚一層紅辣椒粉。
林安枂快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夏琮禮手一伸,辣椒瓶塞進了周啓丞手裏。
周啓丞:“……”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夏總您可真機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