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唐婉悠:臣女願意獻醜,彈奏一曲
唐正天與洛詩柔對視一眼,彼此都着急起來。
不等他們想好托詞,皇帝竟然也好奇的望過來,甚至誇贊道:“果真如此!?這倒是真不愧為唐愛卿你的女兒,這般聰慧,卻是虎父無犬女了!”
唐正天頓時冷汗直流!
今日若是解釋不好,讓皇帝誤會,稍後唐婉悠被逼着強行獻藝,在滿京城的權貴跟前丢臉不說,若是叫有心人指了個禦前失儀,甚至是欺君的罪,那便麻煩大了!
他立刻起身,朝着皇帝行禮,低着頭難聲道:“陛下有所不知,臣這女兒哪裏知曉什麽琴棋書畫,勉強算得上懂得一二罷了!也不知是何人以訛傳訛,竟然傳到了麗妃娘娘耳中,叫麗妃娘娘信以為真!”
唐正天語調艱澀,聲音中滿是為難,将這誤會與皇帝撇的一幹二淨。
如此一來,即便有心人想要朝着欺君的罪名上靠攏,也沒了辦法。
何況皇帝與他畢竟是自幼一道長大,除了君臣之宜外,也有朋友的情誼。
他這般表态,皇帝能夠聽出其中暗藏的意思。
唐正天向着皇帝解釋的同時,心中發冷的想,此事怕是與麗妃還有二公主脫不了幹系。
麗妃在後宮行走這麽多年,不是個傻子,今日宮宴上偏偏要提及婉悠,若不是蓄意為之,他唐正天這麽多年的丞相便白當了!
唐正天又想到二公主在賞梅宴上,便與唐婉悠不對付,曾為難過唐婉悠,心中更是冰冷。
果然,他一說完,皇帝的眼神也瞬間冷了下來。
不是對着唐正天,而是麗妃。
皇帝冷冷瞧了麗妃一眼,從唐正天口中品出來那點意思,短短片刻想的更多。
麗妃膝下無子,好端端去開罪丞相府是為了什麽?
這些人眼神變化之間,許多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二公主滿心高興。
她坐在席位上,嘴角翹的高高的,想要瞧着唐婉悠出醜的期待與愉悅,都擺在了臉上,實實在在是個沒有多少腦子的蠢貨。
二公主今日打扮的格外富麗堂皇,她高興的嗤笑一聲,低聲與自己的心腹宮女道:“你說她稍後要做什麽?莫不是又要在父皇跟前畫一副畫?”
宮女壓着嗓音,低聲應和二公主:“想必也拿不出別的來了。陛下可是見過無數名畫大作,先前賞梅宴上那樣的糊弄之作,怕是根本入不了陛下的眼罷?”
二公主愈發高興,給了宮女一個“你說的不錯”的眼神,得意道:“她也只能糊弄那些想要捧着丞相府的蠢貨,今日再想像上次那般好運,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不止是二公主陸琴。
下方的唐可人更加興奮。
她所想的與二公主相差無幾,唐婉悠這賤人,絕不可能再今日宮宴還有這樣好的機會!
畫梅可以投機取巧,今日她還打算畫些什麽!?
糊弄旁人可以,糊弄皇帝是絕不行的!
她等着唐婉悠今日被皇帝瞧不上,當着無數勳貴的面顏面掃地!
不過,唐可人心中暗喜,真是想不到啊,她姨娘竟然還有這樣大的本事。
連宮中的麗妃娘娘也能說動,願意幫着她們主動開口為難唐婉悠這小賤人。
還剛好是在她獻藝完之後!
她今日那一曲彈得極好,瞧着滿場的贊譽便知曉,京城閨秀裏無人能夠越過她去!
如此一來,她前腳出盡風光,後腳唐婉悠便丢人現眼,同為唐家女兒,這般對比實在是鮮明!
其他人也能由此認識到,她雖是唐家庶女,卻處處都是要勝過唐婉悠一頭的!
唐可人垂着頭,免得自己表現的太過高興,與其他的唐家人格格不入,被人看出端倪。
心中已經迫不及待,想着唐婉悠稍後丢臉的場景,越是想,越是覺得暢快無比。
還磨蹭什麽?
麗妃娘娘開口,唐婉悠這村婦還敢違背麗妃娘娘的意思不成?
唐可人瞧着唐婉悠遲遲不起身,心中焦急的恨不能去推着唐婉悠的肩膀,讓她站起來。
唐婉悠身側,唐禦風壓着嗓音,沉沉道:“不必擔憂,父親會與陛下解釋清楚。”
唐禦風為了方唐婉悠安心,又補充道:“父親與陛下乃是友人,此等小事,陛下不會讓父親為難的。”
唐禦風語氣篤定。
唐婉悠也知道的确如此。
但皇帝不會為難唐家,是因為情分,其他官宦貴族卻與唐家沒有這樣的情分。
他們不會為難丞相府,但會暗地裏看丞相府的笑話,說不得因為這事,嗤笑她的父母。
若是她不出頭,應下麗妃的話,也會讓唐可人得意。
唐婉悠不用回頭,都能知曉唐可人此刻一定是看好戲的神情。
她不可能讓唐可人如此愉悅。
凡是會讓唐可人高興的事,她都會讓她不如願!
唐婉悠微微笑道:“三哥,你也不必擔心。”
她說完起身,朝着上首的皇帝與衆妃嫔行禮,溫婉道:“臣女不敢擔‘精通’二字,只算得上是勉強入門,略懂的一二罷了。若是娘娘與陛下不嫌棄,臣女願意獻醜,彈奏一曲。”
她神情鎮定,落落大方道:“臣女需要一把古琴。”
彈琴?
唐可人也是彈得古琴。
她咬牙,看着唐婉悠那副鎮定的态度,心中覺得有些不太妙。
可是讓她相信唐婉悠能夠比自己彈得更好?
她是絕不可能相信的!
不知道這個賤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故弄玄虛!
皇帝本想為唐正天打圓場,想不到唐婉悠忽然主動站出來。
他愣怔了一下,看着唐婉悠落落大方的姿态,點頭示意,讓宮人去取先前準備好的古琴來。
不要說皇帝,唐家人也是各個愣怔,唯有席間其他人不清楚唐婉悠底細的,饒有興趣的瞧着這一幕,想知道唐家這位嫡女到底本事如何。
唐婉悠提着裙子,緩步走到殿中央,在琴凳坐下,細長的手指按壓在冰涼的琴弦上,微微阖眸。
她的的确确不善琴。
她也承認,她不如唐可人在琴技上的造詣。
或者說,她差得遠。
唯有一首曲子,她日夜彈奏,不要說唐可人,便是琴技大家到她跟前,單論這首琴曲,也不一定能夠勝過她。
她指尖自冰涼的琴弦上滑過,撥弄琴弦,低沉的琴音緩緩流瀉。
唐婉悠不僅想到上一世,深宮中無數個日夜,她枯坐在窗前,等着等不來的人,懷着滿腔的癡心,只能撫弄着古琴,一遍又一遍的宣洩自己寫心緒。
彼時她滿以為,自己只是癡心錯付,只是心存妄念,只是陸子初變心太快,可他終究還是該真心愛慕過她的。
誰知曉呢?
那所謂的兩情相悅,不過是一場從頭徹尾的笑話,這首灌滿了她心緒的琴曲,熟悉到即便她閉眼也能輕而易舉自指尖洩出的譜子,更是可笑到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