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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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嘉時拘謹地搖搖頭，說是自己來得太突然了，沒關系的。
嚴桦提高聲音叫保姆：“阿姨，把東邊那間客房收拾出來，一定要仔細。我跟着你上去看着你打掃吧。”說完，和阿姨兩人上了二樓。
“奔波一天也辛苦了，一會好好休息。”韓輝拍着喬嘉時的肩膀。
喬嘉時對韓輝的孺慕之情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随風消散在了時光的縫隙裏。
上樓後，韓輝把他領到客房門口，自己回去書房處理公務。喬嘉時站在門口聽着嚴桦在裏面高聲指導保姆怎麽打掃，她一會說“這邊還沒幹淨”，一會說“太不仔細了啊”。
保姆出來的時候和喬嘉時擦肩而過，小聲嘟囔了幾句，但喬嘉時還是聽清了，她在說：“還沒怎麽樣就這麽多事，要是真住進來還不得了了。私生子就是小家子氣。”
嚴桦随後出來，溫聲叮囑：“也不知道你生活習慣是怎麽樣的，你先住着，哪裏不舒服再和我說，我讓阿姨改。”
房間很好，處處都透露出雍容華麗，只是他和這裏格格不入。他沒告訴韓輝，雖然是和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但他的生活并不拮據，甚至還算富裕。
他們似乎認定了連母親都沒在身邊的他就是窮困潦倒的，看樣子也不太想聽他的解釋。喬嘉時也不想說了，本來來這裏之前他是有一肚子話想和父親傾訴的。
走廊上響起斷斷續續說話的聲音，喬嘉時擔心在叫自己，于是走到了門邊，聽到嚴桦清晰的聲音：“我是教不了他了，韓輝你出來管管你兒子。上次期末考試成績就倒數，現在還不好好學。”
韓輝的聲音由遠及近，他從書房走了過來，含笑安撫妻子：“好，我教他，你去歇着吧。”
期間還夾雜着韓維的抱怨和一家三口的嬉鬧聲。
這座房子很大，但喬嘉時想念外婆家的小院，院子裏的石板地和葡萄藤，想念夏天時候和外公外婆在小院裏躺在搖椅上乘涼的悠閑。
他一夜無眠，第二天的時候就和嚴桦提出回家。她狀似惋惜地提出怎麽不多玩幾天，還和韓輝打了電話征詢意見，顯然電話那頭的韓輝并沒有提出反對。
嚴桦将他送出家門，叮囑司機務必将人送到火車站，不能出現一點閃失。就這樣，少年喬嘉時的認親之旅落下了帷幕。
後來他陰差陽錯到了上川市念大學，又留在這裏發展。但再也沒有聯系韓輝，倒是韓輝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他的聯系方式，隔三差五地發條問候短信，他也從來沒有回過。
喬嘉時聲音喑啞：“……後來我才想明白，韓輝并不歡迎我，那些客氣話是已經在示意我離開的委婉方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出現在那裏其實也是耽誤了他的前程。”
阮月商沒想到總是溫和開朗的喬嘉時竟然有這樣的過去，她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過去了。”
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根本沒有過去，這些陳年往事又被翻了出來，現在更多人對着喬嘉時的身世指指點點，甚至辱罵。他明明這麽努力生活，這些本不該由他來承擔。
喬嘉時拽住阮月商的手，把臉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像是孤獨的小動物尋找溫暖的避風港，他把頭靠在了阮月商的肩膀上：“別動，讓我歇一會。”
阮月商不知道他多久沒有睡覺了，眼下的烏青是從沒見過的明顯。她不敢動自己的身體，動作緩慢地從兜裏掏出手機給方堯然回消息：找到了，他在家裏，不用擔心。
方堯然收到消息後放下心來，給阮月商回信息：你陪他一會，千萬別讓他上網。
現在網上的攻擊愈演愈烈，已經上升到堅決抵制《卧龍往事》，不能給劣跡藝人貢獻票房。而且深挖喬嘉時家庭的過去，聲稱有那樣一個臭不要臉的母親才能生出這樣劣質的私生子，反正是一片混亂。
雖說網友的好奇心很強烈，但其中說沒有競争對手渾水摸魚方堯然是不信的。喬嘉時的上升勢頭太猛烈了，不過兩年就從籍籍無名的小藝人搖身一變為新晉頂流，還出演了名導成朝恩的作品，有太多人虎視眈眈，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自然是不遺餘力。
她叮囑團隊成員時刻掌控輿論動向的同時聯系許優，想問問她那有沒有什麽突破口，比如知不知道娛樂號中所寫的一些事情。
許優其實知道些許，喬嘉時很少提起家庭，就知道的這點還是無意中透露出來的。
現在的問題在于，對于這種爆料貼，最好的方法就是抖摟出所有事情真相，既然你要爆料那我們就一起。
可是看喬嘉時的樣子是極其不願意提及家庭過去，不願意把自己的傷疤再次揭開。看這樣子他寧願生挺，也不會出來澄清任何爆料貼中的事情。
這就讓許優和方堯然十分頭疼，她們總不能硬逼着藝人做不願意的事情。
喬嘉時的沉默讓輿論場徹底狂歡。
「早就想說了，演技太爛，怎麽接到這麽多戲的，背後資源太捧了。」
「強捧遭天譴，這下翻車了吧。」
「綜藝感也沒有，他上的幾次綜藝都很尬。」
「業務能力不行，人品還這麽爛，簡直了。」
……
喬嘉時靠在阮月商的肩膀上短暫地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阮月商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都麻了，她扭過頭：“你醒了？吃點東西吧，應該都已經涼了，我幫你熱熱。”
喬嘉時把她拽回來：“我不餓。很難受吧，我幫你按按。”說着，他的手放在剛才倚靠的那側肩膀上，輕輕地揉捏着。
不知為何，他的手放上來那瞬間阮月商全身仿佛過電一般，更不自在了。她慌張站起身：“我沒事，還是吃些東西吧。”
她又想到剛才方堯然叮囑的不能讓他看手機，于是開口：“你和我一起，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就是熱熱飯菜而已，有什麽忙不過來的。喬嘉時心中疑惑，但還是起來一起去廚房。
等他發現阮月商沒話找話，盡力不讓氣氛冷下來的時候，心頭一陣暖流湧入，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也時不時回話。
阮月商成功把人拽到廚房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同時時刻注意接下來不能讓喬嘉時離開自己的視線，不然很可能一個看不到他就拿起手機了。
于是在吃完飯後她假裝勞累，讓喬嘉時收拾飯桌，在旁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腦子裏極速轉動接下去做些什麽。
出門？肯定不行，外面可變因素太多，要是遇見認識的路人豈不是火上澆油。
睡覺？不行，他剛才才睡醒，現在讓他睡覺目的性太強了。
看電影？這是個好主意。
她開口問要不要看電影的同時喬嘉時也提議：“我有游戲機，要不要一起玩？”
兩人同時愣住，一起笑了，都明白對方心裏在想什麽。最後阮月商拍板：“先玩游戲，等累了再看電影。”
于是喬嘉時拿出游戲手柄和電視機連上，挑選了好幾個消耗體力的闖關游戲，玩到大汗淋漓兩個人才停下來。
阮月商氣喘籲籲地坐在地毯上：“真的不行了，我要休息。”
喬嘉時額頭上滲出汗珠，精神比一開始好了很多，他坐到阮月商身邊：“那我們開始看電影，你想看什麽？”
阮月商眼珠一轉：“你敢不敢看驚悚的？”
喬嘉時不可能說自己不敢，于是阮月商聚精會神在筆記本電腦上挑選了一部據說恐怖值拉滿的電影，又叫了零食飲料的外賣，送到以後點開了播放鍵，眼睛還一直瞥着喬嘉時：“你确定不怕哦？”
阮月商是絕對不怕，所有恐怖片對她來說已經到了食之無味的地步。
喬嘉時強裝鎮定點頭：“我都說了不怕了，快開始吧。”
影片一開始就是很常規的陰森氛圍，一群主角不怕死地去探訪廢棄醫院。阮月商打開零食飲料，遞給喬嘉時，他表情凝重地搖搖頭，于是她自己一邊輕松随意地看一邊吃。
劇情漸入佳境，大家進入醫院內，昏暗的環境、廢棄的設備，處處都透露出詭異，主角團依舊在嘻嘻哈哈。
阮月商的嘴角不屑地翹起，不是說很恐怖嗎，現在看來就是一部套路片。她根本沒注意到一旁的喬嘉時已經攥緊拳頭，逼着自己不逃開。
這時，走廊深處傳來猛地一聲巨響，主角團被吓了一跳。喬嘉時也被吓得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這下引起了阮月商的注意，她詫異地扭過頭問：“你害怕嗎，要是害怕就不看了。”
喬嘉時搖搖頭：“不怕啊，就是剛才那個動靜吓我一條而已。”他眨眨眼睛，看起來的确是還好，沒有被驚吓到，但整個人已經悄無聲息地貼到阮月商身邊了。
剛才的入口不知何時已經關上，主角團也不再嬉鬧，而是嚴肅謹慎地往前走，突然間，身邊的一個病房門由關閉變為打開狀态，隊伍末尾的成員感覺到肩膀上有癢癢的感覺，伸手抓去，竟然是一縷長發，他當場吓得慘叫！
阮月商悠閑的叉着桌子上的水果，喬嘉時卻在電影中的人物發現頭發的那一刻也跟着發出了一聲同步的低呼，把阮月商吓了一跳，手都縮了回來。
喬嘉時忙為自己挽回自尊：“太突然了。”他轉移話題，“剛才玩完游戲出了那麽多汗，現在坐在這冷不冷，我去拿個毯子。”
說完，一溜煙跑進了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