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攝政王今日來這一趟,莫不是要秋後算賬
她說完這話,似乎是怕人撞見,沒有敢多磨蹭,匆匆忙忙離開。
自始至終,他們都只瞧見那女子的背影。
陸時淵皺眉:“停下馬車。湯臣,你去将他們處理幹淨。”
湯臣一聽吩咐,便知道自家王爺這是要護着唐家的大小姐了。
也是那女子走的快,否今日能叫他逮個正着。
湯臣跳下馬車,動作飛快的抓住那幾個準備散開的乞丐。
那些乞丐一瞧見湯臣人高馬大,穿着利落的錦衣,腰間還配着一把刀,立刻害怕的縮在一處,不敢動彈,生怕自己惹上什麽貴人。
湯臣冷眼瞧着他們,道:“方才那女人都吩咐了些什麽?”
京城的乞丐在天子腳下讨飯,各個都是人精,一聽頓時知曉這禍事是剛才那女子招來的,心中叫苦不疊,老老實實的交代清楚。
湯臣見他們還算老實,自腰間取下錢袋子,每人分了幾兩碎銀:“我也不為難你們,那女人既然許了你們辦完差事的還有賞銀,我便将銀子補給你們。只一點,拿了銀子守好你們的嘴!若是叫我在京城中聽見半句方才的污言穢語,小心你們的舌頭!”
乞丐們被吓得接連跪地,保證道:“老爺您放心,小人一定管好嘴,絕不亂說半個字!”
他們哪裏敢?
莫說這人還給了銀子。
就算是沒給,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
瞧這人腰間的刀,若真是多說了什麽,怕是沒得不止是舌頭,興許連小命也要沒!
屆時銀子拿不到,提前下去見了閻王爺,才真是哭都沒地兒可去!
湯臣見他們還算老實,揮手道:“都滾遠一些,記着你們今日說的話!”
乞丐們揣着手裏的銀子,給人磕完頭,起身一會兒的功夫便沒了蹤影。
湯臣這才轉身,上了馬車給陸時淵複命:“王爺,那女子走的快,屬下未能瞧清她的樣貌。那些乞丐,屬下瞧着他們沒膽子再說什麽,便散了幾兩碎銀,将他們驅趕開。可是要查查那女子的身份?”
怎麽說唐婉悠都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何況瞧着王爺的意思,似乎對這位唐小姐格外有些不同,怕是不會輕易略過要害唐大小姐的人。
而且還是毀女子清白名聲這樣惡毒的法子,也不知曉是什麽人想出來的,當真是狠毒了這位大小姐。
說她不幸,卻救了王爺,得到了個天大的人情。
說她幸運,回京區區兩月餘,便惹了這樣惡毒之人。
湯臣心中一陣腹诽,忽地聽見陸時淵嗓音冷淡:“先去唐府,回去之後,你額外派人手,去将這事查清楚。”
雖聲音冷淡,可話裏的意思卻不冷淡。
湯臣心中的腹诽止住,暗道,這樣算起來,這位唐小姐還是幸運的。
惹了小人暗害也無妨,有王爺護着,天塌下來也砸不到她身上。
這一出插曲,主仆二人暫時放下。
他們到了丞相府,門房的人瞧見是攝政王府的車駕,吓了一跳,忙不疊派人進府中去傳話。
彼時唐正天正在書房內與三個兒子說話,門房的人一路飛奔,沖到了書房禀告唐正天後,唐正天與唐啓雲三兄弟也吓了一跳。
他們實在是想不清楚,攝政王好端端的,怎麽會來他們丞相府!?
但不論是為了什麽,他們都不能怠慢,只能急匆匆的提着袍子,與門房一道到正門去迎接攝政王。
三兄弟奔走之時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是濃郁的疑惑。
唯有唐禦風心中思索,覺得有些不妙。
他們唐家與攝政王從來沒有過多少交集,況且昨日宮宴剛過,年關之際走親訪友,堂堂攝政王,來丞相府所為何事?
非要這樣的時候,一個拜帖不遞,一聲招呼不打,便急匆匆的上門?
父子四人匆忙到門口迎接陸時淵。
一眼瞧見大門口停駐的馬車,以及車上的箱籠禮盒,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郁。
他們朝着陸時淵行禮:“今日王爺來訪,實是讓寒舍蓬荜生輝,快些裏面請!”
陸時淵雖坐在輪椅上,雙腿不便,只能由湯臣推着前行,視線矮了常人一截。
然他面容冷淡,氣質如高山雪巅一般不容冒犯,哪怕矮了人一截,竟然也讓人覺得似乎是在居高臨下,俯視他人一般。
唐正天在朝多年,一向知道這位攝政王不好相處,今日突然上門,心中打鼓,做好了被為難的準備。
可陸時淵竟然十分客氣道:“今日上門叨擾,未提前與丞相遞拜帖,是本王失禮,還望丞相莫要見怪。”
唐正天腳底險些踩空。
他忙不疊笑着應聲:“怎麽會,王爺肯來,下官該掃榻相迎。現今匆忙,有失禮之處,王爺才是莫要見怪!”
唐正天心中想,今日攝政王到底是為了什麽事上門?
好端端的,莫不是吃錯了藥?
跟在自家父親身後的唐啓雲三人更是面面相觑。
尤其是已經入了仕途的唐啓雲與唐輕鴻兄弟二人。
他們見過陸時淵的次數要比唐禦風多,由此更加清楚陸時淵往日是對待滿京城的勳貴是什麽态度。
從未有過這樣客氣的時候!
唐正天等着陸時淵說正事,誰想陸時淵遲遲沒有說到今日的目的。
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客氣,幾番詢問唐正天的境況,諸如身體如何,家中可有煩心事,此番種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換個人如此便罷了,彼此寒暄拉進關系,唐正天只會覺得再正常不過,唯獨這個拉家常的人成了攝政王,唐正天便覺得哪哪兒都怪異非常。
唐正天心中思忖,自己往日與攝政王走的不近,近來朝中也并無什麽大事,哪裏需要攝政王如此關心自己?
唯有走在最後頭的唐禦風,心中那點疑惑變成不安,越想越覺得冷汗直冒。
唐家與攝政王從無瓜葛,非要說今日有什麽不同,那便是昨日他與妹妹多說了幾句攝政王的壞話。
彼時攝政王在對面的席位上,兩邊相隔不遠。
于情于理,那個距離是聽不見的。
但這會兒唐禦風忽地想起來唐啓雲功夫厲害,眼力與耳力也格外之好,往日裏他與二哥唐輕鴻聽不見的聲音,大哥總是早早便能聽的清楚。
……攝政王出事之前,也是武藝了得的人,誰知道壞了身體,是否也壞了耳力與眼力?
更何況,攝政王背後那帶刀的侍衛,既然能夠在攝政王身邊近身保護,必不可能是個功夫弱的。哪怕攝政王聽不見,這帶刀侍衛興許也能聽見,轉達給攝政王。
如此一想,唐禦風只覺得冷汗涔涔。
都怪他一時嘴上管不住,即便要告誡妹妹離攝政王遠些,也不該在宴席上隔着那麽短的距離便私下編排。
背後非議皇室,乃是重罪。
攝政王今日來這一趟,莫不是要秋後算賬!?
唐禦風不能讓自己的家人受牽連。
正在他思來想去,準備在攝政王開口問罪之前,主動請罪,陸時淵拉家常的話終于說到了頭。
他本不是個多話的人,颠來倒去那麽幾句,唐正天也态度拘謹,一來二去更是無話可說。
陸時淵便問道:“本王今日來,是聽聞丞相府的嫡小姐乃是兩月前才接回丞相府,從前是在鄉野長大。不知丞相是從何處将大小姐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