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營救
營救
被拖到門口的時候,楚淩禦等那些人放松警惕便抓緊機會往裏蹿,可惜沒成功,又被推到了門外。
見他還要起來,有人不耐煩道:“別掙紮了,要不是我們家公子脾性好,擱哪戶人家許你這麽沖撞貴人的?”
“是啊,快走吧,不然等會臉上挂了花也不光彩,對蕭府是,對你也是。”
這兩個人也是苦口婆心地勸楚淩禦離開,可他依舊不死心,那兩人徹底沒了耐心,其中一人趁着周圍沒人對着他肚子踹了一腳,可惜這一腳并沒有踹多遠,只是摔在了臺階下。
“你小心被公子看見了。”
踢人者嘁了聲道:“公子那麽好的脾性,要是沒我們幫忙擋住這些牛鬼蛇神,都不知道會被這些東西以下犯上成什麽樣。”
楚淩禦額頭磕出了點血,一手捂着肚子,膝蓋支撐着臺階,眼前一片迷蒙,腦海裏一直是剛才霍雲點頭的模樣,分明就是心不甘情不願。
蜷起沾了地上粉灰的手指,他緩緩起身,卻突然被拽了一下。
“跟我走。”
楚淩禦還處在腦袋空白的時候,只知道被牽着走,片刻後他腦袋才算有了絲清楚,他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季楓禾?”
季楓禾聽到聲音,暫未回應,只是帶他到了一處地方。
她扶着楚淩禦靠着柱子坐下來,道:“我還想着怎麽救你出來,沒想到今天一去就看見你被扔了出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對了,最近有一事在上京傳得沸沸揚揚,說霍公公觊觎薛公公,除之後快,沒想到事情敗露,卻縱身跳湖,聽說是沒了,不過這樣也好,本來想着那霍雲對你算照顧有加,或許會出面救你,如今你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
楚淩禦冷笑着,喉中一陣苦澀血腥感,不出所料,一口血從喉中湧出,濺在幹燥的土地上,如妖異的紅花。
季楓禾見狀,大驚失色,想給他扯塊布接着,卻被他制止了。
“你到底怎麽了?蕭府發生了何事?為何他們會放了你?”
季楓禾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急着甩出好多個問題。
楚淩禦只覺得頭疼,這些問題他一個都不想回答。
他喑啞着聲音道:“我的……筆呢?”
“在玉護衛那兒。”
她一說完,楚淩禦就攀着柱子站起來,随意擦了下嘴角沾上的血痕,一聲不吭就要往門外走,季楓禾怕他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想上前制止,哪知他剛開門,便見門外站着玉崇。
“你……”
玉崇沒料到開門會見到這麽一個舊人,顯然有些吃驚。
還不等他說話,楚淩禦便搜他的身,“筆呢?筆呢?你把筆放哪去了?”
“筆?”
玉崇沒明白他在說什麽,可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他也只能任由他搜身翻找。
“沒有?你到底放哪去了?”
“我……”玉崇一時語塞,只因他第一次見楚淩禦如此生氣,誠然,他也見過他在霍府發脾氣的模樣,可那明顯是不一樣的,只是一時間他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同。
“他說的是我交給玉護衛的東西。”
季楓禾瞧一個木頭,一個急得頭上快冒火,無可奈何地解釋了句。
“季小姐。”玉崇這才注意到季楓禾也在。
他又看着兩手緊緊拽着自己袖子的楚淩禦,豁然想起來這事,便道:“東西就在府上,我此次回來就是想着把它帶去大人墓裏的。”
“墓?”
感知到抓着自己的人慢慢松開了手,玉崇聽到楚淩禦帶着不可置信的聲音,适才想起大人遇難一事楚淩禦還不知曉。
她什麽時候死了?
兩腿莫名有些發軟,他像喝了酒一般搖搖晃晃,一時不慎腳後跟被小石子絆了一下,身子傾倒,四周瞬間天旋地轉,視線落在最後一個臺階上。
熟悉的石階映入眼簾,半黃的銀杏葉,蜿蜒而上的青石板,徐徐風過,葉子飒飒作響,耳邊似乎是季楓禾和玉崇的聲音,可這一刻仿佛什麽聲音都被掩蓋了去。
“咱家要去看漫天花火,你若喜歡,便跟着。”
他仿佛又看見霍雲轉頭對他說了這句話。
原來這裏是霍府,只不過人去樓空,如他夢境裏那般蕭條,他腦袋混沌,被季楓禾拉到這裏來,他竟是一點都未察覺這就是霍府。
耳邊的聲音漸漸清晰,他聽到季楓禾對玉崇說:“他剛才磕到腦袋了,估計還有些暈乎乎的。”
玉崇還想問楚淩禦額頭上怎麽還帶着血,便聽到被攙扶起來的人迷迷糊糊地問:“府上的人呢?”
季楓禾看向玉崇,玉崇難掩悲戚之色,只言簡意赅道:“都走了。”
“也是,本就不是個受人待見的宦官,牆倒衆人推,朝中各官相比恨不得掌權北司的人下臺,更別提這些奴仆了,良禽擇木而栖,他們也不過是尋找更好的主人罷了。”季楓禾失落道。
“不,大家走了不過是迫不得已,平日裏大人或許不常在霍府,這宅子本也是薛公公贈予的,大人也就去歲才開始在這裏常住,卻在這宅子最開始置辦時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如今大人不在了,我們是最不舍的,可一想到這裏或許要換個新主子過來,大家都不樂意,這兩天才收拾東西離開了。”
玉崇錯開二人的道路,進了大人屋裏,将季楓禾轉交給他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還給楚淩禦。
“抱歉交不到大人手上了。”
楚淩禦紅着眼眶,緩緩垂眸看着玉崇遞過來的毛筆,被一塊灰布包得嚴嚴實實的,他沒有立刻接過,而是重新擡起眼眸,定定地看着玉崇,“在顧家的時候,她為什麽要把我推下去?”
突然被問到這麽久之前的事,玉崇也頗為意外,“已經過去了,多說無……”
“請告訴我。”
他的話被打斷,季楓禾見楚淩禦一副誓不甘休的樣子,便也跟着催他。
玉崇見拗不過,無奈道:“身在官場,大人所殺無數,可也并非殺人惡魔,很多時候大人身不由己……”
他說着說着突然便停了,語氣有些難以掩飾的哽咽,調整了片刻才繼續道:“大人從未和我說太多,他說知道得越多越危險。可我在大人身邊這麽多年,又豈會察覺不到。據我所知,薛公公一直都有眼線埋伏在大人四周……大人一直很小心謹慎。”
那她在蕭家也是在她的計劃之中嗎?
楚淩禦暗暗想道。
“我覺得此次霍公公落水而亡一事頗有蹊跷,我幾次見過霍公公,覺得他與那姓薛的老公公不同,雖然長着一張比那薛公公還冷漠無情的臉,卻讓人讨厭不起來。”
季楓禾感慨道,她之前因為兄長而意外跟蹤了霍雲,無意間看見他與一小女孩碰面的一幕,只可惜那小女孩表現出害怕他的樣子。
她在角落裏看見霍雲默默地收回手。
他那個時候定然也是因為被讨厭而失落的。
楚淩禦拿過玉崇手裏的毛筆,一股力量自手上湧到全身,像棉花糖一樣感覺輕飄飄的,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原本有些昏沉的腦袋也好了許多。
可是……總感覺這力量比起之前要小了許多。
或許是他脫離本體太久,有些不習慣了吧。
他并未多想,只想着霍雲此刻的境況或許并非所想的那麽簡單。
他知道玉崇是信得過的人,但季楓禾不确定,畢竟她兄長對霍雲也是頗有成見的。
于是,他對季楓禾道:“我想和玉護衛一起去為大人收拾東西,你先回去吧,多謝你的相助。”
季楓禾不知他們的主仆情感有多深,也不好安慰,只好先行離開。
“等等。”
她還沒走,楚淩禦喊住了她。
她回頭。
楚淩禦道:“你兄長,回去了嗎?”
季楓禾點頭道:“一切如常。”
想了想,她又添了句,“我會看好兄長的。”
說罷,她便帶上門出去了。
玉崇道:“我和香茴不相信大人會死,只覺得大人或許只是被軟禁起來了,因此我們最近也都在依靠大人之前的人脈打聽情況。”
沒想到玉崇居然不依不撓地在尋找霍雲的消息。
楚淩禦心裏有了絲安慰,他道:“若她知道有人一直相信着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玉崇笑着低下頭,“若是大人活着回來,就是罰我們,我們都心甘情願。對了,你為何要支開那季家小姐?”
不愧是在霍雲身邊待了這麽久的人,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意圖。
楚淩禦嘆道:“其實,大人沒死。”
玉崇以為自己聽錯了,反複确認,“真的?”
但見楚淩禦認真點頭的模樣,他喜出望外,“在哪?劫獄我也可以試試。”
“蕭家。”
楚淩禦緊咬着腮幫子道。
“蕭家?”玉崇不解,“大人與蕭家的的關系時好時壞,捉摸不透,但我以為,蕭家絕對不會輕易動大人一根汗毛的。”
“為何?”
楚淩禦覺得可能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內幕。
玉崇本覺得這些秘密大人不同意自己告訴楚淩禦,可如今大人經此一遭卻是意料之外的,很顯然,大人有危險了。
躊躇良久,他還是選擇告訴楚淩禦,“其實,大人手裏握有蕭遷與北夷有兵器往來的證據,這個文書若是交到太後手裏,縱然那太後再如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絕不會容忍将江山空手讓人這種事情出現,到時候蕭家面臨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按理來說,大人說只要他出事,這份文書會立刻被呈到皇上手上。所以我懷疑,大人還有把柄也攥在蕭家手裏。”
“那我們如何救人?”
楚淩禦不是太懂計謀,只好問玉崇。
玉崇沉思後道:“調虎離山。”